魔主閉關后的淵庭主殿,時間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琥珀。林軒與那畸變昏迷的金煞,如同被遺忘在永恒寂靜中的兩件怪異藏品,唯有墻壁上自行流轉的魔紋與那兩名矗立如雕塑的魔傀,證明著此地并非完全死寂。
林軒絕大部分時間都保持著絕對的靜止,連呼吸都近乎停止,將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他不敢有絲毫異動,眉心那鎖鏈烙印傳來的冰冷刺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禁錮的存在。而附近金煞那無意識散發出的、混合了湮滅與污穢的混亂氣息,更是讓他如芒在背。
然而,極致的靜默與專注,也讓他對環境的感知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銳程度。
他清晰地察覺到,自從魔主閉關后,大殿內那些魔紋的運轉,似乎正在發生一些緩慢而持續的惡化。
那些原本細微的凝滯與偏差,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范圍也越來越大。有時,一整片區域的魔紋光芒會突兀地集體黯淡一瞬,仿佛能量供應不足;有時,能量流轉會發出極其細微的、如同電流短路般的“滋滋”異響;甚至有一次,遠處墻角的一小片魔紋竟然短暫地逆流了剎那,雖然瞬間就被主網絡強行糾正,但那瞬間的紊亂依舊被林軒捕捉到了。
地底傳來的、代表地脈哀鳴的低沉嗡鳴,也變得更加頻繁和急促,仿佛蒼梧界殘存的地脈正在更加激烈地抗拒著淵庭的掠奪。
這一切都指向一個事實:失去了魔主的主持與調控,加之可能存在的內在損傷(祭壇崩潰的反噬),淵庭這座龐大的魔法造物,其運行正逐漸變得不穩定起來。
那兩名負責看守的魔傀,似乎也受到了影響。它們那由湮滅能量構成的身影,偶爾會出現極其短暫的模糊,仿佛信號不良的影像,雖然很快恢復,卻證明它們的能量供給也并非完美無瑕。
機會!
一個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機會,如同黑暗中萌芽的種子,悄然在林軒心中滋生。
魔主的閉關看來比預想中更深入,否則不會對淵庭的逐漸絮亂毫無反應。而這些絮亂,是否會影響到…禁錮的核心?
他開始將全部心神,從單純的觀察,轉向了更具目的性的分析與推衍。
他小心翼翼地、以不至于觸發烙印反噬的極限,感知著周身最近的禁錮魔紋的能量流動規律。尤其是當地脈哀鳴加劇、魔紋出現凝滯或偏差的瞬間,他敏銳地捕捉著那禁錮之力是否也隨之出現相應的減弱?
一次…兩次…
經過不知多少次的反復驗證與心驚肉跳的試探,他終于確定——會!
雖然減弱幅度微乎其微,短暫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在地脈劇烈波動引動魔紋絮亂的峰值瞬間,那禁錮他神魂與肉身的冰冷力量,的確會出現一絲極其細微的松動!
就像最精密的鎖,也會因為內部齒輪的微小磨損而出現瞬間的卡頓!
這個發現讓林軒的心臟狂跳起來!但他立刻強行壓下激動,更加謹慎地隱藏起自己的情緒波動。
光發現松動還不夠。他需要知道,這松動的瞬間,自己能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直接沖擊禁錮?無異于以卵擊石,瞬間就會引來毀滅性的打擊。
那么…能否利用這瞬間的松動,做點別的?比如…更加深入地感知甚至影響周圍那些出現絮亂的魔紋?
這個念頭極其大膽,也極其危險。一旦失敗,后果不堪設想。
但除此之外,他別無他路。
他開始如同最耐心的獵人,等待著下一次地脈哀鳴與魔紋絮亂的同時到來。神識高度凝聚,如同拉滿的弓弦,目標卻并非禁錮本身,而是身旁地面上,一處他早已觀察好的、近期絮亂現象尤為明顯的次級魔紋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