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風港的靈脈泉眼在寅時泛起金光時,楊辰正跪在藥田邊,用斷指撫摸著新抽芽的稻苗。他的右手在打穿玄鐵層時被廢,左手的指骨又在血祭陣大戰中被噬魂藤蝕斷三根,此刻連攥緊歸墟劍都顯得吃力,指縫間滲出的金血滴在泥土里,竟讓稻苗瞬間長高了半寸。
“統領的血……”李肅捧著傷藥的手突然頓住,玄鐵盾“哐當”砸在地上。他清楚地看到,那些金血滲入泥土后,藥田邊緣原本枯萎的醒魂草竟重新泛出綠意,葉片上的紋路與楊辰胸口的蒼梧仙骨印記如出一轍。
沈清辭的銀輝從冰晶中涌出,輕輕覆在楊辰的傷口上。暖意順著血脈蔓延時,她突然“咦”了一聲——銀輝觸及他的脊椎時,竟被某種力量彈開,那里的皮膚下隱隱透出淡青色的光,與蒼梧仙骨的金色截然不同。
“你的脊椎……”沈清辭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銀輝凝聚成探針,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的皮肉,“里面有東西在生長,不是蒼梧仙骨,卻比仙骨更有韌性……”
楊辰的意識突然沉入一片清涼。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脊椎在銀輝中緩緩發光,每一節骨頭上都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像極了鏡湖底的靈脈圖。更奇異的是,那些紋路里流淌著兩種光——蒼梧仙骨的金,與另一種從未見過的青,兩種光纏繞著,在骨髓里形成螺旋。
“是‘青冥仙骨’。”腦海里突然響起蒼老的聲音,那是守界人老族長臨終前的囑托,“上古五帝有七竅仙骨,蒼梧主生,青冥主滅,相生相克,方能定九州……你體內的青冥仙骨,是當年玄冰原的守界人用精血為你溫養的,只待時機成熟便會覺醒。”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五年前,他在玄冰原重傷瀕死,守界人少主的父親,那個沉默寡的老族長,曾將他泡在凍魂石的泉眼里七七四十九天。當時他只覺得刺骨的冷,卻不知老族長正用全族精血,將祖傳的青冥仙骨碎片融入他的脊椎。
“原來……他們早有準備。”楊辰猛地睜開眼,歸墟劍突然自行出鞘,金白劍氣與他體內的青光交織,在藥田上空織成巨大的螺旋光紋。光紋所過之處,靈脈泉眼的金光暴漲,避風港的石屋上浮現出淡青色的護罩,連遠處鏡湖的水都泛起了青色漣漪。
“青冥仙骨主‘破’。”沈清辭的銀輝與光紋共鳴,終于看清了那道新仙骨的全貌——它從楊辰的尾椎一直延伸到后頸,像條蟄伏的青龍,每片骨甲上都刻著“鎮魔”二字,“蒼梧仙骨能聚靈脈,青冥仙骨就能碎魔障,兩道仙骨合二為一,你就是九州唯一的‘雙骨守界人’。”
消息傳到北境時,殘留在凍魂淵的骨翼魔突然躁動起來。它們的母巢雖已崩塌,卻在界主消散后生出新的變異體,這種魔怪長著兩對翅膀,獠牙能咬碎玄鐵,此刻正黑壓壓地撲向避風港,翅膀拍動的聲音像無數面破鼓。
“正好試試新骨頭的厲害。”楊辰活動著手指,斷裂的指骨在青光中緩緩愈合,指尖滲出的金血與青芒交織,竟在掌心凝成枚螺旋狀的骨刃。李肅剛要召集玄鐵衛,卻被他按住肩膀:“不用,我一個人去。”
他沖出避風港時,骨翼魔的前鋒已越過鏡湖。為首的變異魔怪張開巨口,噴出黑色的魔焰,所過之處,漁船瞬間被燒成焦炭。楊辰卻不閃不避,青冥仙骨的青光在他周身炸開,魔焰觸及青光,竟像冰雪遇火般消融。
“就這點能耐?”楊辰的歸墟劍劃出青金色的劍氣,這一次,劍氣不再是單純的切割,而是帶著螺旋狀的旋轉,所過之處,魔怪的翅膀被絞成碎片,卻沒有一滴血濺出——青冥仙骨的力量能直接湮滅魔氣,連殘骸都不會留下。
骨翼魔的嘶吼變成了恐懼的哀鳴。它們能感覺到那道青光里的毀滅氣息,比界主的虛無之影更讓它們戰栗。有只魔怪試圖繞后偷襲,卻被楊辰背后突然展開的青骨翼扇飛,那對骨翼由青冥仙骨的碎片組成,邊緣閃爍著能碎金裂石的寒光。
“守界人……他是守界人……”有只活了百年的老魔怪突然發出嘶啞的嘶吼,它曾見過老族長用青冥仙骨鎮壓魔巢,“雙骨守界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