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城的護城河在子時突然翻涌起來,墨黑色的河水打著旋,將岸邊的青石欄桿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守夜的玄鐵衛剛點燃烽火,就被從河底竄出的“水魔”拖入暗流——那些怪物長著魚的軀體,卻生著七只眼睛,瞳孔里跳動的幽藍火焰,與界外魔的氣息如出一轍。
“東境的‘噬魂霧’擴散了!”傳訊兵連滾帶爬沖進天樞殿,甲胄上凝結的白霜里裹著細小的冰晶,“落霞關以西的三個村落,百姓全被霧纏上,變成了只會嘶吼的傀儡!醫官說,這霧里摻著‘寒煞’的殘戾,比蝕骨魔的唾液更毒!”
案上的九州輿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代表七境靈脈的金線寸寸斷裂。楊辰的指尖按在“玄冰原”的標記上,那里的墨跡已暈染成猙獰的爪痕,與十年前寒煞蘇醒時的記載完全吻合。
“不是殘戾。”沈清辭的銀輝從冰晶中涌出,在輿圖上凝成寒煞的虛影——那團白毛巨物的額間,竟嵌著半塊熟悉的青銅符,“是有人在用守界人的血脈,強行喚醒寒煞的本體。”
青銅符上的“守”字已被黑氣覆蓋,邊緣的齒痕與玄冰原發現的守界人骸骨完全吻合。李肅猛地攥緊長槍:“是戰尊的余黨!他們藏在暗處,用寒煞和水魔兩面夾擊,想讓咱們顧此失彼!”
殿外傳來孩童的哭喊聲。育嬰堂的嬤嬤抱著三個渾身結冰的孩子沖進來,孩子們的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青紋,嘴里不斷吐出白霧,呼吸越來越微弱。“楊統領,救救孩子們!”嬤嬤的指甲縫里滲著血,顯然是從噬魂霧里拼死逃出來的,“那些霧……會鉆進人的骨頭縫……”
沈清辭的銀輝立刻包裹住孩子,青紋的蔓延速度卻未減慢。“寒煞的戾氣已侵入骨髓。”她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尋常凈化術沒用,必須找到喚醒它的源頭,毀掉那半塊青銅符。”
歸墟劍突然在鞘中震顫,劍穗纏著的冰晶冷得刺骨。楊辰想起玄冰原冰層下的守界人尸骸,想起他們托舉的姿態,突然起身:“李肅,帶五百玄鐵衛守中樞城,用水脈里的靈脈水構建屏障,水魔怕這個。”
“清辭,你隨我去玄冰原。”他抓起歸墟劍,玄鐵靴踏碎地上的冰碴,“寒煞的本體藏在‘凍魂淵’,那里是守界人的禁地,也是青銅符的誕生地。”
玄冰原的風雪已變成青黑色,每片雪花落在鎧甲上,都會灼出細小的孔洞。沿途的冰丘下傳來敲擊聲,楊辰一劍劈開冰殼,里面竟凍著十幾個守界人后裔,他們的胸口都插著青銅符碎片,血液順著符紋流向凍魂淵的方向。
“是‘血祭陣’。”沈清辭的銀輝掃過符片,“用守界人的心頭血溫養寒煞,每獻祭一人,寒煞的力量就增一分。他們……是被自己的族人背叛了。”
最底層的冰殼里,個白發老者的手指正死死摳著冰面,指甲縫里嵌著半張羊皮紙。紙上的字跡被血浸透,卻能看清“少主……不可信……寒煞……是騙局……”幾個字。
“守界人少主還活著。”楊辰的歸墟劍劃出金白劍氣,將凍著老者的冰塊完整取下,“他就是喚醒寒煞的人。”
凍魂淵的入口處,守界人少主正站在祭壇上。他的鎧甲上鑲滿了青銅符碎片,手里高舉著最后半塊符,腳下的冰面已裂開萬丈深淵,寒煞的咆哮從淵底傳來,震得人耳膜生疼。
“楊辰,你終于來了。”少主轉過身,臉上的笑容扭曲而瘋狂,“你以為守界人真的是為了守護九州?錯!我們是為了等待寒煞蘇醒,用它的力量清洗這個腐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