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怎么做?”他問,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動搖。
“殺了他們。”蕭燼的聲音斬釘截鐵,“用歸墟劍斬了那些蛀蟲,用他們的血警醒世人。只有恐懼,才能讓這些人不敢越界。”他的血霧漸漸收斂,語氣恢復了平靜,“我知道你做不到。你有太多牽掛,太多顧忌,這就是你永遠成不了‘人屠’的原因,也是你比我強的地方。”
暗牢外傳來腳步聲,秦峰的身影出現在通道盡頭:“陛下,時辰到了。”按照規矩,死囚明日午時問斬,今夜是最后的探視時間。
楊辰最后看了蕭燼一眼,這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屠,此刻竟顯得有些落寞。“你妹妹的墳,我讓人遷到了南域的桃林,那里四季有花。”他留下這句話,轉身跟著秦峰離開。
“楊辰!”蕭燼突然在身后喊住他,“人屠榜的榜首,該換人了。”
楊辰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走出暗牢時,月光正好穿過云層,灑在中樞城的街道上。秦峰低聲道:“蕭燼的血影功本源已破,就算不用問斬,也活不過三日。”
楊辰望著天邊的殘月,忽然想起蕭燼空洞的眼窩。他或許說得對,九州需要光明,也需要陰影里的刀,只是這把刀,終究不能握得太狠,否則會斬斷守護的初心。
次日午時,刑場周圍擠滿了人。當蕭燼被押上臺時,人群中沒有唾罵,反而異常安靜。有人認出他是當年救下自己孩子的“血影客”,有人記得他一把火燒毀了盤剝百姓的鹽倉,那些復雜的目光里,有恐懼,有感激,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惋惜。
“有遺嗎?”監斬官問道。
蕭燼抬頭看向天空,陽光刺得他剩下的右眼微微瞇起:“告訴楊辰,別學我,也別太像他自己。”
刀落的瞬間,南域的桃林里,新遷的墳前突然開出一朵暗紅色的花,花莖上的刺,像極了血影功的紋路。
三日后,楊辰處置了青州牧,雖未取命,卻抄沒家產賑濟災民;太史令與深淵勾結的證據也被玄鐵衛找到,被廢去修為終身監禁。消息傳開,九州議論紛紛,有人說楊辰心慈手軟,有人贊他剛柔并濟。
只有秦峰知道,處置完這兩件事的深夜,楊辰獨自去了刑場,在蕭燼濺血的地方站了很久。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陰影中。
人屠榜的榜首空了出來,再沒人能填滿那個位置。或許正如蕭燼所說,真正的守護,從不是成為誰的影子,而是在光明與陰影之間,走出自己的路——這條路或許布滿荊棘,卻始終朝著守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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