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閣的采購單,昨日剛過我父親的賬房。”沈清辭笑得狡黠,“何況,那玄冰里凍著只冰蠶,珊瑚里藏著顆海珠,你總不能讓它們一直睡下去吧?”
說話間,煉器坊傳來一陣清脆的鐘鳴——那是新熔爐開爐的信號。楊辰望著那邊升起的濃煙,突然從袖中取出個小布包,里面是些米粒大小的金屬碎屑,在陽光下泛著彩虹般的光澤。“這是‘星髓’的邊角料,”他將布包遞給沈清辭,“你上次說想煉面能映出星影的鏡子,摻點這個進去,夜里能照見北斗。”
沈清辭接過布包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兩人都頓了頓。晨霧恰好此時散去,陽光鋪在露臺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票券折成的紙鶴在煉器坊的煙囪旁盤旋了三圈,終于化作點點銀光,落進熔爐的火光里。
“對了,”沈清辭突然想起什么,從披風里摸出張帖子,“三日后的商會晚宴,我表舅讓我務必請你去。他說要當面謝你那聽風哨,還說要給你引薦西域的玉石商——聽說他們剛收了塊會發光的墨玉。”
楊辰接過帖子,帖子邊緣的金絲在陽光下閃著光。他想起賬房先生今早的匯報:學徒坊添了熔爐后,還剩三百萬圣令。或許,真該去看看那墨玉——定星盤的指針,正缺塊能聚光的材料。
“告訴沈會長,我一定到。”他將帖子折好放進懷里,轉身時,看見沈清辭正對著陽光看那包星髓碎屑,碎屑的光芒落在她臉上,像落了把星星。
遠處的煉器坊傳來學徒們的歡呼,新熔爐的第一爐鐵水該出爐了。楊辰望著那片蒸騰的熱氣,突然覺得,這省下的一千二百萬圣令,倒像是塊投入湖心的石子,不僅漾起了煉器坊的漣漪,還帶起了些意料之外的波紋——比如此刻沈清辭指尖的微光,比如自己袖中那枚剛被體溫焐熱的帖子,又比如,定星盤未來的底座,似乎有了更有趣的選擇。
沈清辭將碎屑包好放進錦囊,突然說:“楊閣主,下次煉器物,能不能給我留個位置?我想看看,那玄冰里的冰蠶,化出來會不會咬人。”
楊辰看著她眼中的期待,突然覺得,這一千二百萬圣令省得格外值。有些情分,本就不是金銀能衡量的——就像一塊廢料能變成聽風哨,一句閑話能省下千萬開銷,而一場看似偶然的相遇,或許能讓兩件本無關聯的材料,在熔爐里生出意想不到的緣分。
露臺上的露水漸漸被陽光蒸干,遠處的鐘鳴再次響起,這次帶著點歡快的節奏。楊辰知道,那是學徒們在慶祝新熔爐的成功,而他手里的空票券,仿佛還殘留著一千二百萬圣令的重量,卻又輕得像只紙鶴,隨時能飛向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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