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時,血月的余暉還殘留在斷云峰的崖壁上,像一層未干的暗紅血跡。楊辰站在“鎖靈陣”的陣眼中央,指尖劃過地面刻著的第七道符文,掌心的汗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間被符文吸收,泛起一絲詭異的紫光。
“還有半個時辰,血月完全沉落前,必須破開這封印。”林長老的聲音帶著喘息,他剛用畢生靈力加固了陣眼外圍的“鎮魂樁”,銀須上還沾著被煞氣侵蝕出的黑斑,“當年初代劍主設下這封印,是為了鎮壓‘蝕心蠱’的母巢,可現在蠱蟲已經變異,封印反而成了滋養它們的溫床。”
楊辰點頭,目光掃過陣中那株被鎖鏈纏繞的古木。樹干早已枯死,樹皮裂開無數縫隙,里面隱隱透出蠕動的黑影,伴隨著細碎的啃噬聲——那是蝕心蠱在啃食封印的靈力。三年前他初入宗門時,這株“鎖靈木”還只是偶爾滲出黑汁,如今整棵樹都像被潑了墨,連纏繞的玄鐵鎖鏈都開始生銹斷裂,發出“咯吱”的哀鳴。
“師父,您確定要用‘以血飼陣’的法子?”身旁的小弟子阿竹攥著桃木劍的手微微發顫,她袖口的護身符已經發黑,那是昨夜探查封印時被煞氣灼傷的痕跡,“古籍上說,這法子會折損二十年陽壽……”
“折壽?”林長老苦笑一聲,咳出一口帶著血絲的濁氣,“等母巢破封,整個斷云峰的人都會變成蠱蟲的養料,到時候別說二十年陽壽,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個青銅小鼎,鼎身刻著密密麻麻的“往生咒”,“這是初代劍主留下的‘血祭鼎’,等會兒你用我的精血啟動陣眼,我來引蠱蟲聚集,記住,必須在我靈力耗盡前斬斷母巢的根須。”
楊辰按住師父的手,掌心的“天罡印”泛起金光——那是他成為劍主后覺醒的本命印記:“師父,該用我的血。您的靈力要維持鎮魂樁,否則外圍的村民會最先遭殃。”他扯開衣襟,露出胸口那道尚未愈合的傷疤,那是半年前為救山腳下的孩童,被蠱蟲劃傷留下的,“我的血里有蠱蟲的氣息,能更精準地引它們出來。”
林長老還要爭執,陣中的鎖靈木突然劇烈搖晃,一根鎖鏈“啪”地斷裂,無數黑色細線從樹縫中噴射而出,像毒蛇般纏向最近的阿竹。楊辰揮劍斬斷細線,劍氣劈開的瞬間,細線化作腥臭的黑液,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沒時間了!”楊辰咬破指尖,將血珠滴在血祭鼎上。青銅鼎突然發燙,鼎身的往生咒亮起紅光,順著地面的符文蔓延開,在鎖靈陣中畫出一個巨大的血色圓環。
“嗡——”
圓環內的空氣開始扭曲,鎖靈木里的黑影躁動得更厲害了。那些蝕心蠱似乎被血氣吸引,從樹縫中爭先恐后地涌出,起初是米粒大小的黑色蟲豸,漸漸匯聚成拳頭大的蟲團,在血環中翻滾蠕動,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
“就是現在!”林長老猛地掐訣,鎮魂樁上的符文同時亮起,將蟲團牢牢困在血環中,“它們的母巢在樹心,快用‘天罡九式’的最后一式!”
楊辰縱身躍起,天罡劍在晨光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弧線,劍身上凝聚著他全身的靈力,更融入了胸口傷疤里殘留的蠱蟲氣息——這是他昨夜想出的險招:以自身為餌,讓劍氣帶著蠱蟲的氣息突破樹心,直搗母巢。
“破!”
劍光刺入鎖靈木的剎那,整棵樹突然像活了過來,樹干上裂開一張布滿獠牙的巨口,噴出一股帶著腐臭的黑氣。黑氣中,一個模糊的人形緩緩升起,那是母巢凝聚的邪念所化,臉上竟長著和楊辰一模一樣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