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還在繼續。
距離那張在乾清宮暖閣里悄悄編織的大網最后收網,只剩下最后兩天了。
天色是黎明前最深的暗藍色,像一塊泡透了藍顏色的冷玉石,倒扣在紫禁城的屋頂上。
早上五點多,皇極殿前面的廣場上卻已經站滿了來上早朝的文武官員。
寒風像一把看不見的戒尺,嚴格地在這片嚴肅的地方巡視,從官員們厚厚官服的領口、袖子縫里鉆進去,帶走身上最后一點溫暖。
他們像一尊尊被放在固定位置上的雕像,在刺骨的寒風里靜靜地站著,呼出的白氣剛一出口就被風吹散,混進這片散不開的冷霧里。
沒有人交頭接耳說話,沒有人東張西望。
在這座代表著帝國最高權力的大殿前,個人的情緒和想法好像都被那種莊嚴的氣氛給抽走了,只剩下儀式一樣的沉默。
這看起來是和過去成百上千個日子沒什么不同的早朝,但是對于某些人來說,今天的沉默卻比平時更沉重,空氣里多了一些讓人心里發慌的不安因素。
韓爌站在文官隊伍的最前面。作為新huang帝上任后的第一個內閣首輔,他的位置離那扇紅色、畫著金邊的大殿門最近,也最能感覺到從皇宮深處透出來的那種不尋常的氣息。
他微微低著頭,兩只手藏在寬大的袖子里,花白的胡子在寒風里輕輕抖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