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的心里,沒有一點點高興的感覺,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
他就像一個技術最高超的外科醫生,在長時間仔細觀察之后,終于找到了第一個可以動手術的病變部位時,那種冷靜到極點的平靜。
朱由檢慢慢地抬起頭,目光落在了跪在下面、那張寫滿了期待和不安的老臉上。
他當然知道魏忠賢現在在想什么。
抓人,審問,用殘酷的刑罰逼犯人招供,然后把案子越搞越大,把更多的朝廷大臣牽連進來。
這是魏忠賢最拿手的方法,也是他最喜歡玩的把戲。
因為這樣做能給他帶來最大的權力,帶來數不清的財富,更能讓所有文武官員從心底里害怕他!
但是,那并不是朱由檢想要的結果。
如果他的目標,只是為了懲罰幾個膽子大的商人,或者順便打倒幾個和商人偷偷勾結的貪官,那這個眼光和打算,也未免太小了。
朱由檢從那張代表著天下最高權力的龍椅上站起來,再一次慢步走到了那幅幾乎占滿整面墻壁的地圖前面。
“魏忠賢。”
“老奴在。”
“你覺得,范永斗他費盡心思、冒著全家被殺頭的風險,打聽遼東軍隊的情報,到底是為了什么?”
huang帝的聲音,很輕很平淡,但卻像一把看不見的大鐵錘,狠狠地砸在了魏忠賢的心上。
魏忠賢被問得呆了一下,幾乎是本能地按照自己覺得最合理的推測回答:“回答皇上,老奴認為,他當然是是為了和朝廷里的某些奸臣里應外合,提前知道軍糧運輸的消息,然后大量囤積糧食,等到時機合適再高價賣出去,從中賺取驚人的暴利”
在他看來,這已經是一個商人膽大包天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然而,huang帝卻發出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輕笑。
那笑聲里沒有一點溫暖的意思,反而充滿了冰冷得好像能把人凍住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