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的手指,在“張家口”這個地名上,用力地按了一下,他手指的溫度,好像要把這個名字,深深地烙在這片土地上。因為這里,就是那條罪惡的“輸血管道”最重要的總開關。
做完這個動作,他的手指才劃過宣府、薊州,越過了那道象征著文明地區和野蠻地區分界線的長城,最后停在了那片讓他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時時刻刻牽掛著的土地上一—遼東。
朱由檢的目光,好像穿透了這張冰冷的地圖,穿透了千山萬水,看到了廣寧城外那些在刺骨寒風中凍得發抖、臉上帶著饑餓菜色的明朝士兵,看到了沈陽城里那個正坐在自己的汗王寶座上、充滿野心、而且比他父親努爾哈赤更加狡猾、更能忍耐的男人——皇太極。
他一個人站在巨大的地圖前面,孤單的身影被蠟燭的火光拉得很長,投射在冰冷的金磚地板上,看起來有點瘦弱,但又顯得無比的堅定。
夜晚的寒風,再一次從窗戶的縫隙里鉆了進來,吹得蠟燭的火苗猛地跳動了一下,光線搖晃,整個暖閣里那些龍形的圖案影子,都好像活了過來,在他身邊無聲地咆哮、飛舞。
他輕輕地自己對自己說話,聲音不大,但卻在這空蕩蕩、靜悄悄的暖閣里,激起了一陣清晰而沉重的回聲:
“第一步,是軍隊,是刀把子,必須緊緊地、牢牢地,抓在我自己的手里。”
“第二步,就是財政,是錢袋子,必須從那群賣國賊的手里,一個銅板都不少地,給我搶回來!”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眼睛里閃過一絲不屬于這個時代、而是屬于那個見識過資本力量的現代靈魂的、冷酷無情的決心。
“沒有錢,所有的計劃,所有的理想,都只是空話!什么都做不成!”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