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人答應。
    他終于忍不住掀開簾子,看到眼前的景象,呆滯了三秒,立刻放下簾子,
    一定是他掀簾子的方式不對。
    夕陽余暉將車簾染成了一片橙黃,霧盈慢啟秋波,甚至打了個哈欠。
    然后與一雙帶著幾分無奈的眸子相遇了。
    霧盈心虛地問:“什么時辰了?”
    “太陽落山了。”
    “哦。”霧盈坐起來,揉著腦袋心想,我為什么會躺在他的腿上?
    一定是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對。
    她沒有齊燁那般自覺,而是躺回去再睜眼,躺回去再睜眼,為什么還在這里啊?
    “……”宋容暄看著她一臉驚疑的表情,無奈道,“你睡糊涂了吧?”
    “有……嗎?”霧盈揉著太陽穴苦笑,然后下了車,四個人一同上山。
    “公子!”左譽一見到他們就奔上來,“瀛洲的信!”
    宋容暄接過迅速拆開,直覺告訴他一定不會有什么好事。
    看完之后,他的表情變得非常古怪。
    霧盈的唇色變得慘白,她的心像擂鼓一樣,幾乎快要跳出胸膛。
    “霧盈,”宋容暄凝視著她,“我現在要說的話,可能對你來說有點難以接受……”
    “都什么時候了!”霧盈一把抓住他的手指,覺得不對又急忙松開,“你說。”
    “只要東淮沒亡就還有救。”
    “……”宋容暄一時間覺得這似乎也不是個多大的壞消息了,“運糧路線是中書令明錚透露的。”
    “是他……”霧盈惶然跌坐在太師椅里,喃喃道,“怎么會是他?”
    “明貴妃的長兄,居然做出這種事情。”霧盈想起柳氏全族慘死于敵手,禁不住渾身顫抖,“陛下待他不薄,他居然里通外國?”
    “恐怕……還與太子有脫不開的干系。”霧盈眸子暗沉。明家是死心塌地的太子黨,三殿下手握北境神略軍,駱清宴又添了宋容暄作為助力……走投無路卻又不甘心的太子,若真的打上了借西陵軍隊的主意,東淮……危矣……
    霧盈渾身的血液一瞬間涌上頭頂。
    在霧盈的記憶里,西陵人是他們最大的仇敵,他們毫無人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霧盈搶過宋容暄手上的信,逐字逐句讀下去,在結尾處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俟阿盈查證完畢,速遣歸國。大事將成之時,本王必以正妃之禮迎娶。”
    一錐定音。
    霧盈震驚地看著宋容暄,“你對他說了什么?”
    宋容暄沉默以對,一雙眸子低垂著。
    “他什么都知道對不對,”霧盈眸子里的淚頃刻便含不住了,噼里啪啦砸到手背上,“你告訴了他我的行蹤,就算案子沒破,他也能派人把我抓回去。”
    與他合作了這么長時間,漸漸放下戒備,她都快忘了,他骨子里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自己憑什么當初那么信他?
    霧盈有種被愚弄的感覺,他與駱清宴分明就是一丘之貉!他們不過是換了一個名義,繼續操縱她的人生,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她受夠了!徹底受夠了!
    想也沒想,她舉起桌子上的酒杯潑了上去。
    潑了宋容暄一臉。
    杯子里是花亦泠拿來的陳年桃花釀,酒水清冽,霧盈甚至覺得這都便宜他了,真是暴殄天物。
    酒水滴滴答答,在他胸前洇開了一片。
    鬢發被酒水撲濕,宋容暄面不改色地掏出帕子把臉擦凈了。
    “你倒是說話啊!”霧盈抽噎著,瘦弱的肩膀不住顫抖,“你不是想讓我回去嗎?我現在就走,不礙你的眼……”
    最后一句還沒說完,她的手腕被猛然一拽,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近得能聽得見彼此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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