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溫氏,”德妃一臉的不滿,“若不是阿筠一片癡心,本宮說什么也不能答應給他們說親。那個溫氏,簡直鐵板一塊,本宮說一句她就拿著宋容暄父孝來搪塞,真當本宮看不出嗎?”“娘娘消消氣,當心自己的身子。”暗香輕撫她的后背。
    駱清宴與霧盈一同上了馬車,他給霧盈倒了一盞茶:“方才你想起什么了?”
 &nbs-->>p;  “眼看就要到中秋了,若不給太子送一份中秋禮,怎么報他前些日子……”霧盈狠狠咬住牙,眸子里的晦暗一閃而過。
    “不過單憑我一人之力不過是螳臂當車,如果殿下能……”霧盈話還沒說完,就被駱清宴打斷,“你的忙,本王沒有不幫的道理。”
    “殿下,”外頭有人輕輕一敲馬車壁,壓低聲音道:“屬下在薈萃閣后院發現了好大一塊石頭,有匠人還在上頭雕刻著什么,隔得太遠了沒看清。”
    “石頭?”霧盈略一思忖,“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太子多半是想借著中秋這個好日子,演一出好戲。”駱清宴微笑道,“若真是被我們猜中了,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知道一樣東西,可以把碎裂的東西粘到一起,但遇熱會熔化,”霧盈眸中閃出微光,“太子打定主意要掩人耳目,必定不會讓我們有機會接觸到。”
    “放心,本王有辦法,”駱清宴摩挲著茶盞的邊緣,若有所思,“你說的那個東西,叫什么?”“叫融炎膠,是赤焰山火山口上一種草的汁液提取的。”眼看著宮門就在眼前,霧盈與他說了最后一句話:“到時候陛下必定震怒,殿下只需要把這事引到太子過失上就好了。”
    “嗯。”駱清宴清俊的面容被蒙上了一層縹緲的月華,“你一路小心。”
    回到王府后,駱清宴覺得事不宜遲。
    他命秦闕去尋那融炎膠,等喻亭回來后,又詳細向他問了那石頭的尺寸。
    “屬下聽說明日那碑上的字就能刻好,還說什么要扔到瀛水里頭去。”喻亭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刻好了碑,不就是用來討好皇上的嗎?怎么又給扔了?”
    “你忘了,八月十五是瀛水大潮。”駱清宴眸色幽深,“借著大潮把碑托出水面,豈不是更像是天降祥瑞了?”
    本事不大,野心還不小。
    “那咱們更要加快動作了。”喻亭急得一跺腳。
    “不過有一事,讓本王很是不解,”駱清宴緩緩坐在椅子上,“碑被潮水托上水面需要精確的計算,據本王所知,太子身邊還沒這樣的人才。”
    “那就不得而知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秦闕才滿頭大汗地回來了:“殿下,屬下跑遍了鬼市才尋到這一小瓶,可是那老頭張口就要二百兩銀子……屬下沒辦法……”
    駱清宴接過瓶子,打開看了看,說:“東西找到了就好。”
    “屬下勘察過那地方,前頭就是薈萃閣的主樓,三層樓高,從上面吊下來砸可以萬無一失。”喻亭偷笑一下,“屬下的爹就是鐵匠,砸這點東西還是靠譜的。”
    “只砸成幾塊就可以了。”駱清宴冷靜地吩咐道,“叫幾個人,去前頭放把火。”
    話雖如此,但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還是困難重重。
    “殿下放心。”喻亭收拾好了工具,叫了幾個侍衛,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月浸透在凄冷的夜色中。八月十五的晌午,瀛水旁邊沒有一絲人煙,太陽毒辣辣的,曬得人睜不開眼睛。
    瀛水水底發出轟隆隆的巨響,一股巨大的白浪伴著白茫茫的水汽席卷而來,排山倒海。
    那一股滔天巨浪竟然將一個石碑推舉出了水面,水面正中央一個白色漩渦悠悠地轉動著。不多時,又一股水流將石碑拍打到了岸邊。
    等潮水消退后,岸上的百姓紛紛出來圍觀,過了一柱香的功夫,東宮侍衛開道,簇擁著太子往瀛水邊走來。
    “真是天大的好事!”一個大嬸嘰嘰喳喳地說。
    “就是,這上頭還寫著……江山永固,社稷綿長。”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說。
    太子趕緊命人去宮里報信,派了一些侍衛把石碑沿著長寧街抬回去。
    一路上自然贊譽之聲不絕于耳,太子高興得眉飛色舞,騎著高頭大馬在石碑后頭慢悠悠地緩行。角兒都到齊了,敲鑼打鼓一場好戲,即將開演。
    與駱清宴商議了法子后,霧盈安心地等候著八月十五的到來。
    可惜她人微輕,德妃必定不會帶她赴宴。主子們熱鬧團圓,她們這些龜縮在深宮里瞧人臉色過活的人,也就只能想象一下闔家團圓的盛況,畫餅充饑罷了。
    也不知道到了那邊,他們會不會遺憾,一家子為何缺了一個她。
    懿祥宮的后院有兩棵丹桂,霧盈有時候到那下頭收集一些花瓣,忽然一陣柔軟的風撫過枝椏,撲簌簌掉落好些碎金,有些停在她的肩頭不肯離去,恰如一只遲遲未歸的蝶。
    這些日子暗香姑姑瞧她手腳麻利,給她升了二等宮女,她如今不再管灑掃除塵,而是進了主殿給德妃收拾屋子。
    可是那些原來在懿祥宮當差的必定不會服她,背地里沒少說她的閑話,幸而駱清宴不常來,否則她真要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聞從景在八月十三那日給德妃請過一回平安脈,順手給霧盈捎了點消息,讓她放心,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今日八月十五,德妃早老起來收拾,把封筠也叫到宮里來。霧盈前些日子給她收拾衣裳時,發現多了一件海天霞色百褶籠裙,德妃一向不喜歡淺色,這衣裳是給誰的,她略微動動腦子就猜到了。
    本來封筠美艷英氣的長相適合穿朱砂色,但德妃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來,宋容暄喜歡溫婉一點的大家閨秀,所以便急匆匆給封筠趕制了一身衣裳和一副頭面。
    上回封筠來時霧盈不在,這次封筠進門的時候,霧盈正在收拾德妃的妝奩,背對著她,她一時也沒認出來,等霧盈轉過身來,才“哎呀”一聲。
    “這不是·····”這話后頭就沒了下文,霧盈福了福身子,垂眸并不看她,只是手里的動作越發快了。
    她見過太多落井下石的人,如今心里頭惦記著中秋夜宴的計劃,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情應對封筠。
    “姐姐,我與她有幾句話要說。”封筠水波一樣的目光晃了一晃,轉頭對德妃道。
    德妃猶豫了一下,料想她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這才緩緩點了頭,帶著丫鬟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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