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屋子,是蘭姨娘生前居住的。
    墨夫人知道,如果屋子一旦被打開,那塵封多年的往事浮出水面,擺在世人眼前,柳氏才是真正的萬劫不復——那是比謀害先皇后和太子嚴重得多的罪名。
    可她一介女流,如何敵得過訓練有素的天機司?
    屋子開啟的那一刻,墨夫人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柳瀟然焦急地喚了一聲:“娘親!”,然后趕緊攙住了她。
    墨夫人按著額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屋子里的陳設。
    與當年被柳鶴年封鎖起來時沒什么兩樣。
    當年她做事不過疏忽了一時,后來柳鶴年發現后,卻誤會至今。
    空中彌漫著洋洋灑灑的灰塵,有些嗆人。一切都像是在晨霧中浸泡過的,充盈著陳舊的氣息。
    陳設都得是十幾年前的了吧?
    墨夫人閉著眼睛想,她真是不該留這一線的。
    侍衛翻箱倒柜,一人把梳妝鏡下的抽屜拉開了。
    “大人!”那侍衛驚叫道,“這里有一封信!”
    錢桓的目光緩緩凝滯在那封信上。
    黑色的火漆印章。
    那樣詭異又猙獰的蛇首圖案。
    他幾乎一下子就感受到某些沉睡的記憶正貫穿自己的腦海。
    那是在八年前了,豹韜衛曾經逮捕過一個西陵奸細。他的腰封上,便繡滿了這種圖案。
    他的面容一下子變得凝重。
    “把他們通通帶走……”他幾乎是嘶啞著嗓子喊出這句話,然后轉身疾步離開。
    事情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了。
    紫煙宮。
    雁魚銅燈中漫溢出裊裊沉煙,貴妃斜靠在美人榻上,旁邊的梨花木桌案上擺著幾支旁逸斜出的芍藥。那芍藥嬌艷欲滴,翠葉襯托,帶著魅惑又誘人的氣息。
    宮里人向來知道貴妃喜歡清麗些的花,向來只瞧得上白梅,連牡丹杜鵑都是不屑一顧的,近來改了秉性,倒也叫人好奇。
    清明上河圖的屏風隔開兩間,明若在外頭,一手捧著茶盞,吹了口氣,但沒喝。
    她就喜歡看碧綠的茶葉在盞中掙扎沉浮,最終不得不沉寂在水中的樣子。
    “怎么,他信了?”屏風后傳來一個女子慵懶又嬌媚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
    “他又不糊涂,”明若微微挑眉,“哪兒就能信了我的話。”
    屏風后的人笑起來,她的笑聲輕松,如同平原掠起的一陣風。
    “是嗎?那姐姐可要盡心了。”
    “放心,他與皇后離心的日子,不遠了。”明若揚起了下巴,“柳尚煙,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兩人又閑敘了些話,忽然聽得外頭腳步聲響,蕤卿姑姑掀了湘妃竹簾子進來,稟報道:“娘娘,二殿下求見。”
    “說著就來了。”明若笑吟吟的,還往屏風后瞧了一眼。
    屏風后女子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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