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殘片的嗡鳴與指向,如同迷霧中的燈塔,瞬間為秦凡指明了方向。希望不再僅僅是虛無縹緲的概念,而是化作了手中這枚溫熱古物的切實牽引。
“我們即刻出發。”秦凡沒有任何猶豫,目光掃過桃夭和林雪。昆侖墟雖在復蘇,但之前那冰冷的“當誅”意念如同陰影籠罩,此地絕非久留之地,尋找道標更是刻不容緩。
桃夭微微頷首,她身為棺靈,與昆侖墟本源相連,能感覺到這片區域正在變得“敏感”,似乎有更古老的存在正在從沉眠中蘇醒,留意到此地的劇變。林雪更是毫無異議,只要能幫到秦凡,找到喚醒南宮姐姐的希望,她義無反顧。
秦凡深吸一口氣,嘗試調動丹田內那質變后的太陰星核之力。雖然內部光暗沖突依舊,但那初生的、對時空的敏銳感知卻愈發清晰。他一手緊握持續散發微光、指明方向的青銅殘片,另一手并指如劍,引動星核中那絲微弱的時空漣漪。
“跟緊我!”
他低喝一聲,指尖在身前虛空中緩緩劃動。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種奇異的、仿佛布帛被輕輕撕裂的細微聲響。隨著他指尖劃過,眼前的虛空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一道邊緣閃爍著幽暗與微光交織紋路的裂隙,悄然出現。裂隙后方,并非熟悉的昆侖墟景象,而是一片光怪陸離、色彩扭曲、充斥著混亂能量流光的未知通道。
這是借助星核之力與青銅殘片指引,強行開辟出的臨時時空路徑,極不穩定,且充滿未知。
秦凡當先一步踏入,林雪和桃夭緊隨其后。就在三人身影沒入裂隙的瞬間,那道時空縫隙便如同愈合的傷口般,迅速彌合,消失不見,只留下山谷中汩汩流淌的永生之泉和悄然綻放的桃花。
……
穿梭的過程并非一帆風順。時空通道內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無數破碎的光影、扭曲的線條以及尖銳的、仿佛能撕裂靈魂的虛無之風呼嘯而過。秦凡全力催動太陰星核,散發出冰冷的寂滅氣息,形成一個薄弱的護罩將三人包裹,艱難地抵御著通道內的侵蝕。手中的青銅殘片光芒愈發穩定,如同羅盤般牢牢指引著前方。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
前方混亂的流光陡然加劇,緊接著,一股蒼涼、死寂、卻又蘊含著無盡狂暴力與絕望意志的磅礴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流般撲面而來!
“要到了!穩住!”秦凡厲聲提醒,將星核之力催發到極致。
“轟!!”
仿佛撞破了一層無形的壁障,三人只覺得周身一輕,那股時空亂流的撕扯力驟然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沉重、更加詭異的凝滯感。
他們跌落在了一片難以用語形容的廢墟之上。
天空是破碎的,如同打翻的調色盤,涂抹著暗紅、慘綠、幽紫等不祥的色彩,這些色彩并非流動的云霞,而是如同干涸的顏料般凝固在空中,散發著久久不散的能量余燼。大地上,溝壑縱橫,有些深不見底,涌動著地火,有些則凍結著永不融化的玄冰。巨大的、堪比山岳的骸骨半掩在塵土之中,有些屬于難以名狀的巨獸,有些則依稀能看出人形,卻生有三頭六臂或覆蓋著鱗甲羽翼。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片天地間那無處不在的“凝固”。
一道橫貫天際、足以撕裂星辰的璀璨劍芒,就那樣突兀地定格在半空,距離地面僅有百丈,劍芒邊緣逸散的能量光屑都清晰可見,仿佛時間在它斬落的瞬間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
一尊高達萬丈、渾身燃燒著金色神焰的巨人,保持著仰天咆哮的姿態,他的拳頭揮出一半,拳鋒前方空間寸寸碎裂的波紋都凝固成了琉璃狀的實體,而他對面,一片吞噬光線的黑暗魔影同樣僵持在那里,張開的巨口獠牙森森,卻無法再前進分毫。
無數法術的光輝——爆裂的火球、咆哮的冰龍、纏繞的雷霆、詭譎的詛咒符文……全都如同琥珀中的昆蟲,永恒地定格在它們最絢爛也最致命的一刻。甚至連一些修士、神魔臉上那極致憤怒、恐懼、決絕的表情,都如同最精細的雕塑,保留了下來。
這里沒有風,沒有聲音,一切都死寂得讓人心慌。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仿佛整個世界的某一刻,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力量硬生生地從時間長河中剜了出來,永久封存。
“這就是……上古神魔戰場……”林雪聲音發顫,眼前這宏大而慘烈的凝固景象,帶給她的沖擊遠比任何語描述都要強烈百倍。她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運轉都變得滯澀起來,仿佛受到了這片凝固時空的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