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由無量劫身點出的暗金色符文,如同穿越了萬古時空的塵埃,輕飄飄地沒入了南宮翎魂體核心那點僅存的、微弱到幾乎與虛無融為一體的赤紅靈光之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秦凡屏住了呼吸,連心臟的跳動都幾乎停滯,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念,都死死地鎖定在祭壇上那即將徹底消散的身影上。希望與絕望如同兩條瘋狂撕咬的毒蛇,在他的胸腔內翻滾、纏斗,帶來近乎窒息的壓迫感。
無量劫身依舊靜立一旁,寂滅的眼眸如同兩口深潭,倒映著祭壇上的一切,無悲無喜,仿佛只是在見證一個既定的過程。
一秒……兩秒……
就在秦凡以為那符文如同石沉大海,連最后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絕望即將徹底吞噬他之際——
異變陡生!
祭壇之上,南宮翎那已經透明到幾乎看不見輪廓的魂體,猛地、由內而外地,爆發出了一股無法用語形容其色彩與性質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熾熱,也非冰冷,它仿佛是無數種情感、無數段記憶、無數個時空碎片凝聚而成的實質!有平行時空赴死時的決絕紅,有星空戰場隕落時的悲壯白,有桃花幻境等待時的哀婉粉,更有與主時空秦凡相伴時的點滴金輝與溫暖橙光……所有屬于不同“南宮翎”的印記,在這一刻,被那暗金色符文強行喚醒、壓縮、點燃,化作了這最后的、璀璨到極致、也悲愴到極致的——回光返照!
在這股超越了極限的光芒映照下,她原本近乎虛無的魂體,竟然短暫地重新凝聚出了清晰的輪廓!雖然依舊透明,卻不再是那種即將消散的脆弱,而是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驚人的“存在感”!
她猛地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睛,不再是之前的灰暗與死寂,也不再是回光返照時的復雜與眷戀。此刻,那雙眼眸中仿佛有萬千星河在流轉,有無數破碎的時空景象在生滅!她看到了近在咫尺、滿臉震駭與悲痛的秦凡,那目光穿透了他的肉身,仿佛直接看到了他的靈魂,看到了與他糾纏的所有因果線,看到了……那遍布諸天萬界、連接著無數“秦凡”與“南宮翎”悲劇的命運之網!
這一刻的她,似乎短暫地超脫了個體的局限,以一種近乎“道”的視角,俯瞰著這橫跨萬古的悲劇循環。
她的嘴唇沒有動,但一個清晰無比、蘊含著無盡滄桑、不舍、決絕與最終釋然的意念,卻如同最溫柔的利刃,直接烙印在了秦凡的靈魂深處,也回蕩在這片死寂的祭壇空間:
“秦凡……”
僅僅兩個字,卻仿佛訴盡了她所有時空的等待與掙扎。
“我看到了……所有……平行世界的湮滅,星空下的血戰,桃花雨中的孤寂……還有……每一個‘你’的痛苦與不甘……”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秦凡,看到了那些已經逝去的魔君、戰神,看到了還在外界苦戰的蠻荒血符與暗影刺客,看到了無數時空中,因她與“秦凡”的因果而引發的悲劇與絕望。
“這條因果之鏈……太沉重了……它纏繞的不僅僅是我,更是所有時空的‘你’……是所有可能的‘希望’……”
她的意念中充滿了巨大的悲傷與一種豁然開朗的明悟。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無盡的循環,這被既定的悲劇……該由我來斬斷了……”
秦凡瞬間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一股難以喻的巨大恐慌攫住了他,他瘋狂地向前沖去,試圖阻止,試圖吶喊,卻被那無形的規則屏障再次狠狠彈開,只能徒勞地伸出手,發出無聲的嘶吼:“不!翎兒!不要!一定有別的辦法!!”
南宮翎深深地、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模樣,連同他此刻的悲痛與不甘,一同帶入那永恒的寂滅。那目光中,有對他莽撞的無奈,有對他執著的疼惜,有對他未來的期盼,更有……一種毅然決然的-->>告別!
然后,她閉上了眼睛。
不再去看他,不再去感受那令人心碎的絕望。
她將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力量,所有不同時空“南宮翎”殘存的意志,全部收束,集中到了魂體核心那枚正在緩緩旋轉、散發出玄奧波動的暗金色符文之上!
“自我……因果……斬!!”
一道無聲的驚雷,仿佛自萬道源頭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