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永無止境般的墜落。

意識在黑暗的甬道中穿梭，破碎的光影如同瀕死者的走馬燈，混雜著南宮翎消散前的回眸、瞳被亂流卷走的驚惶、九世記憶的喧囂、以及那口玄棺最終射向冰雪世界的微光……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將秦凡從渾噩的深淵中強行拉回。

劇痛如同潮水般從四肢百骸涌來，提醒著他他還活著。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并非預想中狂暴的時空亂流，也不是某個熟悉或陌生的世界景象。

而是一片……奇異的靜謐。

他躺在一片柔軟而堅韌的、散發著微弱熒光的草地上。抬頭望去，沒有太陽，也沒有星辰，天空是一種柔和而均勻的乳白色光暈，仿佛一個巨大的、散發著微光的蛋殼內部。空氣清新，帶著一種雨后泥土和未知花草的混合氣息，靈氣不算濃郁，卻異常純凈溫和。

他掙扎著坐起身，環顧四周。

這里是一個極其微小的世界，或者說，一個“碎片”。目之所及，邊界清晰可見——那并非山川或海洋，而是如同破碎鏡面般的、扭曲流動的時空壁壘！壁壘之外，依舊能看到那令人心悸的、色彩斑斕的時空亂流在瘋狂肆虐，毀滅的能量如同潮水般沖擊著這片碎片的邊界。

然而，這片小小的天地內部，卻仿佛有一個無形的屏障，將所有的混亂與毀滅都隔絕在外。法則在這里是穩定而柔和的，空間結構堅固得異乎尋常，形成了一個在狂暴亂流中不可思議的……避風港。

一個漂浮在時空亂流中的孤島。

秦凡嘗試運轉體內力量，依舊滯澀虛弱，混沌大乘的修為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難以調動。額間的混沌印記也沉寂著，只有微不可查的光暈流轉。他估算了一下，以他現在的狀態，若強行破開壁壘返回亂流，恐怕瞬間就會被撕碎。

他必須留在這里，至少，要先恢復部分實力。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仔細打量這個奇異的孤島。

島嶼不大，方圓不過數里。除了他身下這片散發著熒光的草地，遠處還有一小片稀疏的、葉片如同水晶般剔透的樹林，一條蜿蜒的、流淌著銀色液體的小溪，以及……位于島嶼正中心的一座矮丘。

矮丘之上，矗立著一物，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座石碑。

通體呈現暗灰色，仿佛經歷了億萬年歲月的洗禮，表面布滿了風化的痕跡，但整體結構依舊完整。它并不高大，卻自有一股巍然不動、亙古長存的滄桑氣息。

秦凡心中一動，強撐著虛弱的身體，一步步走向那座矮丘，走向那座石碑。

越是靠近，那股滄桑古老的氣息就越是濃郁。石碑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但那并非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種語。文字的形狀扭曲而復雜，帶著一種原始的、近乎道韻的筆畫，每一個字符都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

他凝神細看，眉頭緊鎖。

完全看不懂。

就在他準備放棄，打算先找個地方療傷時，他神魂深處，那屬于文圣一世的記憶碎片，忽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

“這是……‘太初神文’？”

一個塵封已久的名稱從記憶深處浮現。文圣那一世，曾在一處極其古老的遺跡中，見過類似的文字殘片，據說那是比仙古紀元還要久遠的太初時代，某些觸摸到宇宙本源的大能所使用的文字，直指大道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