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洞窟里,只剩下林雪壓抑的抽泣和南宮翎微弱卻逐漸平穩的呼吸。秦凡站在原地,渾身肌肉繃緊如鐵,目光死死鎖在南宮翎眉心那一點米粒大小的幽深黑痕上。那東西,剛剛吞噬了火尾狐百年善念修為凝聚的斬魂刃虛影,此刻卻像耗盡了所有兇性,只余下一點死寂的殘骸,嵌在少女蒼白的皮膚下。
“翎兒……”林雪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撫上妹妹冰冷的臉頰,指尖凝聚的柔和綠光持續不斷地渡入,滋養著南宮翎幾乎被抽干的魂力本源,“氣息穩住了……那東西……好像真的沉寂了?”她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不確定,看向秦凡。
秦凡沒有立刻回答。他緩緩蹲下,伸出兩根手指,指腹并未直接觸碰那黑點,而是在其上方寸許懸停。一絲凝練到極致的靈識,如同最細微的探針,小心翼翼地刺向那點沉寂的幽暗。
嗡!
就在靈識接觸的剎那,一股微弱卻極其陰冷的抗拒感驟然傳來!那感覺并非強烈的反擊,更像是一個沉睡的深淵巨獸在無意識中翻了個身,泄露出一絲源自亙古的、令人心悸的惡意與貪婪!這點殘痕,并非死物!它只是在蟄伏,在積蓄下一次爆發的力量!
“不行!”秦凡猛地收回手指,眼神銳利如刀,“它只是暫時被斬魂刃重創,陷入沉寂,根源未斷!”
林雪臉色瞬間煞白,剛剛燃起的希望被無情澆滅,聲音發顫:“那……那怎么辦?連那狐貍拼盡一切凝成的斬魂刃都只能重創它……”
秦凡的眉頭擰成了死結,一股前所未有的焦灼感在胸中翻騰。火尾狐的決絕犧牲歷歷在目,若這犧牲最終只是延緩了南宮翎的死亡……這念頭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臟。他強迫自己冷靜,目光掃過地上那撮殘留著黯淡銀屑的灰燼,又死死盯回那點黑痕。一定有辦法!必須找到徹底根除它的方法!
就在這時——
“嗚…嗚哇……”
一個極其細微、帶著濃濃稚嫩哭腔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秦凡的腦海中響起!
這聲音并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回蕩在他的意識深處!充滿了無法喻的恐懼、痛苦和無助,像一個被遺棄在無盡黑暗中的幼童,正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痛……好痛啊……爹爹……娘親……救救我……”
“它在吃我……它在咬我……嗚嗚嗚……好黑……好冷……”
“挖掉它……求求你……挖掉它!把它從我身體里挖出來啊!!”
這泣血的哀求聲浪一波強過一波,沖擊著秦凡的意志,帶著一種純粹到極致的絕望和哀求。秦凡渾身劇震!這聲音……這意識……他再熟悉不過!那是深藏在他血脈最深處、屬于他幼年時期最原始、最純凈的本源意識!它從未如此清晰地、如此痛苦地主動顯現!
“你……”秦凡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額頭,仿佛想按住那在腦海中尖叫的意識。一股難以形容的酸澀感猛地沖上鼻梁,眼眶不受控制地發熱、發脹。
啪嗒。
一滴溫熱、晶瑩剔透的液體,竟不受控制地從他緊繃的眼角滑落,直直墜下!
這滴淚,并非凡俗淚水。它凝聚著秦凡此刻激蕩的心緒,更蘊含著他血脈深處那被幼年意識引動的最本源、最純凈的生命精華!
淚珠劃出一道微弱的弧線,精準無比地滴落在南宮翎眉心那一點沉寂的米粒黑痕之上!
嗤——!
如同滾油潑上了燒紅的烙鐵!那沉寂的黑痕在接觸到淚珠的瞬間,竟猛地爆發出刺耳的尖鳴!一股比之前更加混亂、更加邪惡的波動驟然爆發!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吞噬,而是一種……被徹底激怒的瘋狂掙扎!黑芒劇烈閃爍、扭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被驚醒,正發出無聲的咆哮!
“不好!”秦凡瞳孔驟縮,幾乎在淚珠滴落的同時就感到了致命的不祥!他本能地就要再次凝聚力量轟向那黑痕!
然而,異變陡生!
“鏘——!!!”
一聲仿佛來自九幽煉獄的金屬摩擦銳響,撕裂了洞窟的死寂!這聲音并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秦凡體內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