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掃過,冰封的冥修如同永恒的雕塑,蔓延的玄冰折射著幽冷死寂的光。他看到了不-->>遠處光罩劇烈波動、臉上寫滿驚駭與關切的林雪。
然后,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帶著一絲源自吞噬玄棺碎屑后產生的奇異牽引,猛地定格在另一個方向——
南宮翎!
那個清冷如月、身負重傷卻始終倔強的同輩女子。她同樣被玄棺投影的絕對零度法則波及,體表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幽藍玄冰。然而,在秦凡此刻這蘊含著暗金種子吞噬之力與玄棺碎屑法則碎片的特殊視野下,他看到的,遠不止表面的冰封!
透過那層玄冰,透過南宮翎看似凝實的魂體,秦凡的左眼清晰地“看”到了——在那魂體的最核心處,一道猙獰的、如同破碎琉璃般的裂痕,正無聲地蔓延!裂痕深邃而幽暗,邊緣閃爍著極其微弱、卻令人心悸的不穩定魂光,仿佛她的整個魂魄,下一刻就要沿著這道裂痕徹底崩解、消散!
這絕非玄棺投影冰封造成的傷害!這裂痕透出的氣息,古老、深邃、帶著一種沉疴宿疾般的腐朽感!這分明是早已存在、深植于魂魄本源的重創!此刻在玄棺投影恐怖法則力量的壓迫下,這道舊傷正被無情地引發、加劇,瀕臨徹底崩潰的邊緣!
“她…的魂…”巨大的驚駭瞬間壓過了靈魂的劇痛,秦凡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然而,三息時間,轉瞬即逝!
左眼剛剛映照出的世界,連同那驚心動魄的魂體裂痕景象,如同被一只無形大手猛地抹去!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與混沌,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瞬間重新吞噬了他整個左眼的視野。光明斷絕,只剩下靈魂被撐裂后的余痛和那魂體裂痕帶來的巨大沖擊,在意識中瘋狂回蕩。
就在這時,那鎮壓天地、似乎永恒不滅的玄棺投影,其邊緣開始變得模糊、透明。它降臨的時間到了!這恐怖的投影,連同那滅絕萬物的絕對零度法則,終于開始緩緩消散。
然而,就在這幽暗棺影即將徹底化為虛無的最后一剎!
一點極其璀璨、極其凝聚的冰藍色晶芒,毫無征兆地從那即將消散的投影核心處激射而出!它并非攻擊,更像是一種…被投送!其速度之快,超越了思維,帶著一種冰冷而決絕的意念。
秦凡雖然左眼重歸黑暗,但那吞噬玄棺碎屑后對同源氣息的敏感還在。在那冰晶射出的瞬間,他全身汗毛倒豎,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悸動猛地攫住了他!他幾乎是憑著直覺,猛地抬頭,僅存的右眼死死盯向那點冰藍光芒的軌跡!
冰晶極小,晶瑩剔透,內部似乎封存著什么。在它掠過凍結虛空的剎那,因與消散的投影核心分離,其內部封印的力量似乎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
就是這一絲波動!
透過那純凈無瑕的冰晶壁壘,在絕對零度的法則包裹下,秦凡那只在黑暗中依舊敏銳的右眼,在電光石火間,清晰地捕捉到了冰晶內部一抹驚心動魄的、轉瞬即逝的赤紅!
那并非火焰,而是一截虛幻的、燃燒著生命般赤紅尾焰的虛影!優雅,靈動,卻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悲涼與…難以喻的熟悉感!
火尾狐?!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秦凡混亂的識海中炸響!他猛地想起很久之前,在某個古老遺跡的殘破壁畫上,匆匆瞥見過關于這種傳說中靈物的模糊記載!
那點封存著赤紅尾尖虛影的冰晶,在秦凡心神劇震的注視下,劃破凝固的空間,并未射向任何人,而是如同擁有靈性一般,無聲無息地沒入了葬魂淵深處一片因崩塌而新形成的、深不見底的巨大冰隙裂口之中,瞬間消失不見。
玄棺投影,徹底消散。
籠罩葬魂淵的絕對零度法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凝固的空間開始松動,凍絕的時間重新流淌。
咔…咔嚓嚓……
細密的碎裂聲由小變大,如同冰河解凍。覆蓋在大地、山巖、以及那些冥修“冰雕”上的厚重玄冰,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冰晶簌簌落下,在死寂的淵底發出清脆的回響。
那些被凍結的冥修,隨著玄冰的崩解,身體軟倒,但氣息已然斷絕,魂火徹底熄滅,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機的朽木,撲倒在地,再無動靜。整個葬魂淵,仿佛經歷了一場無聲的末日洗禮,唯有寒風穿過嶙峋冰柱和滿地尸骸的嗚咽。
林雪身上的冰凰護罩光芒急劇黯淡,最終啵的一聲輕響,徹底破碎。玉佩上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極寒退去帶來的虛弱感和護罩破碎的反噬讓她悶哼一聲,踉蹌后退幾步,才勉強站穩。她顧不得自身,立刻焦急地看向秦凡的方向。
秦凡單膝跪在冰冷的碎巖地上,右手死死捂住左眼,指縫間有未干的血跡和冰霜混合的痕跡。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白氣,身體因靈魂深處的劇痛和葬仙鎖反噬的余威而不受控制地顫抖。暗金種子的躁動雖然因吞噬了那絲碎屑而暫時平息下去,但葬仙鎖灼燒帶來的撕裂感依舊清晰,如同跗骨之蛆。更深的,是左眼重歸黑暗的失落,以及那驚鴻一瞥所見的景象帶來的冰冷寒意——南宮翎魂體深處那瀕臨崩潰的裂痕,還有那冰晶中一閃而逝的、帶著悲涼氣息的赤紅尾尖!
“秦凡!你怎么樣?”林雪踉蹌著沖到他身邊,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濃濃的后怕,伸手想要攙扶。
“我…沒事!”秦凡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靈魂的悸痛,放下了捂著左眼的手。那只重歸黑暗的左眼,此刻眼眶周圍青筋暴起,殘留著血痕,顯得異常猙獰。他抬起頭,僅存的右眼銳利如刀,目光越過滿地正在崩解的冰雕和逐漸顯露的尸骸,瞬間鎖定了不遠處另一個正在崩解的巨大冰坨。
冰層碎裂剝落,露出里面南宮翎清冷而蒼白的臉龐。覆蓋她身體的薄冰正在消融,寒氣升騰。她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冰霜,身體微微搖晃,似乎剛從那恐怖的冰封中掙脫,虛弱到了極點。她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承受著某種源自內部的巨大痛苦,那痛苦顯然比表面的冰封反噬更甚!
秦凡的右眼瞳孔驟然收縮。他清晰地記得,在那三息光明中,左眼所見的景象——那深植于她魂魄本源、如同破碎琉璃般的恐怖裂痕!此刻,他僅憑肉眼雖無法再“看”到那裂痕,但南宮翎眉宇間那無法掩飾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和虛弱,以及她周身魂力散發出的極其微弱卻異常紊亂的波動,都在無聲地印證著方才所見絕非幻覺!
林雪也順著秦凡的目光看去,看到南宮翎虛弱的樣子,臉上也掠過一絲擔憂,但更多的還是對秦凡狀態的關切:“你的眼睛…”
“無妨。”秦凡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強行壓抑后的緊繃感。他撐著膝蓋,緩緩站起身,動作牽動了體內的傷勢,引得一陣氣血翻涌。他沒有再看林雪,目光如同釘子般釘在南宮翎身上,一字一句,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
“她的傷…遠比看上去的致命!那道裂痕…在魂魄深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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