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如同活物,死死纏繞在秦凡的右手腕上,暗沉的血光與不祥的灰氣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侵蝕著他的血肉、經脈,甚至試圖污染他奔騰流轉的靈力本源。那感覺,仿佛萬載玄冰裹挾著地獄熔巖,狠狠烙印在靈魂深處!劇痛讓秦凡眼前陣陣發黑,僅存的右眼死死盯著那冰冷的青銅鎖鏈,牙關緊咬,喉嚨里翻滾著野獸般的低吼,額角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
“給我……滾開!”他嘶吼著,全身僅存的、未被鎖鏈侵蝕的力量瘋狂向右手臂涌去,試圖對抗那股湮滅一切的侵蝕之力。靈力與鎖鏈的灰氣激烈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手腕處的皮膚瞬間焦黑一片,又在強大的生機下艱難地修復,如同進行著一場永無止境的酷刑拉鋸戰。
“秦凡!”南宮翎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她瞬間出現在秦凡身側,素白的手掌毫不猶豫地覆蓋上那纏繞著鎖鏈的猙獰手腕。刺骨的寒意和污穢的侵蝕感瞬間順著她的指尖蔓延上來,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但她沒有退縮,反而將一股精純冰冷的靈力強行灌入秦凡手臂,試圖幫他分擔、抵御。
“別碰它!”秦凡猛地低喝,右眼赤紅,“這東西邪門得很!”
就在兩人僵持對抗、心神緊繃到極致的剎那——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的嗡鳴,瞬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聲音的源頭,赫然是旁邊那只被溫暖血色光繭包裹的火尾狐!那光繭由葬仙鎖分出的血色鎖鏈能量構成,此刻正劇烈地波動著,如同沸騰的水面。光繭內部,小狐貍蜷縮的身體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焦黑殘破的軀殼早已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朦朧而純粹的光。那光在膨脹、拉伸,勾勒出纖細流暢的四肢輪廓,纖細的腰肢,柔和的肩頸曲線……一個模糊的人形正在光繭中迅速凝聚!
秦凡和南宮翎的瞳孔同時驟然收縮!對抗鎖鏈侵蝕的動作都為之一滯,心神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完全攫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光繭的光芒達到了,然后如同破碎的蛋殼般,無聲無息地消散于虛無的法則領域之中。
光繭消失的地方,一個身影靜靜地懸浮著。
那是一個少女。
她赤足懸空,身無寸縷,肌膚勝雪,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泛著淡淡的柔光。一頭如瀑的銀白長發披散下來,幾乎垂到腳踝,發絲間隱隱流淌著月華般的微芒。最令人心臟驟停的,是她的面容——
清冷如雪峰之巔的孤月,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疲憊與哀傷。那雙緩緩睜開的眼眸,澄澈得如同不染塵埃的冰湖,卻又沉淀著萬古的滄桑與悲憫。
這張臉……這張臉!
秦凡的呼吸猛地一窒,右眼死死盯住那張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隔著萬水千山的容顏。他下意識地側頭,看向身旁同樣陷入石化般驚駭的南宮翎。
一模一樣!
除去那頭醒目的銀白長發和那雙沉淀著無盡歲月的眼眸,懸浮在空中的少女,其五官輪廓,眉梢眼角,甚至是那清冷孤絕的氣質……都與南宮翎別無二致!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雙生姐妹,卻又像是同一靈魂在不同時光河流中折射出的兩道剪影!
南宮翎的身體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扶著秦凡手臂的手指冰冷得如同千年寒冰,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她死死盯著那張與自己一般無二的臉,清冷的眸子深處掀起了足以顛覆世界的滔天巨浪!驚駭、茫然、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無法喻的悸動與撕裂感瞬間淹沒了她。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翎……姐姐?”一個極其微弱、帶著孩童般稚嫩,卻又混雜著難以喻的古老與疲憊的聲音,輕輕響起。那聲音并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如同最溫柔的嘆息,直接響徹在秦凡和南宮翎的腦海深處,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依戀和……解脫。
懸浮的少女,目光穿透了秦凡,最終落在了南宮翎身上。她赤足輕點虛空,仿佛沒有重量般,一步步“走”向南宮翎。銀白的長發在她身后無風自動,流瀉著月華般的光暈。她無視了空間的阻隔,徑直來到南宮翎面前,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南宮翎如同被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另一個“自己”靠近。
銀發少女伸出了一只纖細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觸碰向南宮翎的眉心。
就在那指尖即將觸及的瞬間——
嗡!
南宮翎的眉心處,一點冰藍驟然亮起!那是一個極其復雜、古老的月輪狀符文,仿佛由最純粹的寒冰法則凝聚而成,此刻正劇烈閃爍,散發出抗拒與混亂的波動!與此同時,銀發少女的眉心同樣位置,一個一模一樣的、卻顯得黯淡無光、布滿細微裂痕的月輪符文也浮現出來,發出微弱的共鳴。
兩個符文,同根同源!如同破碎鏡子的兩面,彼此呼應,又彼此排斥!
“看……我們是一樣的……”銀發少女的聲音帶著一絲凄楚的笑意,指尖終于輕柔地點在了南宮翎眉心的符文上。
“轟——!”
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貫穿了南宮翎的識海!無數破碎的、被塵封在靈魂最底層的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沖擊著她的意識!
——冰冷刺骨的血色囚牢,無數扭曲哀嚎的怨魂被鎖鏈貫穿!
——一個模糊而威嚴的身影,冷漠地伸出手,五指如鉤,狠狠刺入她的靈魂深處,將某種溫暖、柔軟、代表著光明的本質強行撕裂、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