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洞窟的震動如同垂死巨獸的哀嚎,在煙塵彌漫與冰寒霧氣交織的混亂中漸漸平息。地面豁開一個猙獰的裂口,幽深的暗室入口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向外噴吐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氣。那寒氣觸碰到洞窟內流轉的淡銀光暈,竟發出細微的“咔嚓”聲,凝結出細碎的冰晶飄落。
絕對零度的領域!
秦凡站在裂口邊緣,淡金色的瞳孔瞬間蒙上一層白霜,體內的氣血如同奔騰的巖漿遭遇了萬載冰河,運轉驟然變得無比艱澀沉重,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撞擊凍結的鼓面。林雪悶哼一聲,體表流轉的冰藍護罩劇烈波動,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仿佛這極致的冰寒連她的本源靈力都要凍結。她臉色煞白,不得不強行收斂靈力,僅靠肉身硬抗,呼出的氣息瞬間化作冰粒墜落。
“這寒氣……不對!”林雪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牙齒都在打顫,“不是簡單的低溫,是……法則層面的寂滅!”
秦凡沒有回答,他的目光穿透翻涌的寒霧,死死鎖定了暗室深處。
一口棺槨。
通體由玄黑色奇冰雕琢而成,巨大、古樸、死寂。它靜靜矗立在暗室中央,仿佛亙古以來便存在于此,是這片絕對零度領域的核心與源頭。棺壁之上,蝕刻著密密麻麻、比之前所見任何符文都要古老深邃的暗紋,這些紋路并非靜止,而是在緩慢地流轉、呼吸,每一次流轉都牽動著整個空間的極致冰寒,散發出一種凍結時間、寂滅萬物的意志。
玄冰棺槨!
懷中的火尾狐在這恐怖的寒氣侵襲下,本能地往秦凡懷里縮了縮,額間的月佩碎片散發出微弱的金芒,艱難地抵御著外界的侵襲,卻無法驅散那刺骨的寒意。
“雪兒,你留在此處。”秦凡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將氣息微弱的火尾狐小心地遞到林雪懷中。林雪沒有逞強,她知道自己的冰系靈力在此刻反而成了最大的弱點,這極致的冰寒對她有著天然的壓制甚至同化侵蝕的危險。她緊緊抱住火尾狐,冰眸中滿是擔憂,低聲道:“小心!這冰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秦凡點頭,深吸一口氣。這一口寒氣入肺,如同吞下了千萬根冰針,刺痛直達神魂。他體表淡金色的氣血轟然燃燒起來,如同在絕對黑暗中點燃了一簇頑強的篝火,強行驅散靠近身體的寒氣,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金色光焰。他一步踏出,身影沒入翻騰的冰寒霧氣之中,走向那口散發著寂滅氣息的玄冰棺槨。
每一步落下,腳下的水晶地面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留下一個淺淺的、瞬間又被寒氣覆蓋的腳印。越是靠近,那源自棺槨的冰寒意志就越發清晰、沉重,仿佛有無數雙來自幽冥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帶著審視與……敵意?
終于,他站到了玄冰棺槨之前。
近距離下,棺槨的巨大更顯壓迫。棺蓋并非嚴絲合縫,而是微微敞開了一條縫隙,仿佛在等待著什么,又像是在無聲地誘惑著靠近的生靈。那縫隙中,有更加濃郁、仿佛凝聚了萬載時光的極寒氣息絲絲縷縷地滲出。
秦凡的目光,透過那條縫隙,投向棺槨內部。
沒有想象中的尸骸,也沒有預想中的陪葬奇珍。
棺內空空蕩蕩,只有一樣東西,靜靜地躺在玄冰棺底的中心。
那是一支發簪。
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的玉白色,簪身纖細流暢,頂端雕琢成一彎精致小巧的弦月,月牙的尖端,一點細如米粒的幽藍星芒靜靜懸浮,散發著微弱卻無比純凈的月華光輝。整個簪子材質與秦凡手中的月佩如出一轍,流轉著同源的古老氣息。
然而,真正讓秦凡心神劇震的,是那支發簪本身!
他認得!
那是南宮翎的本命發簪!是她從不離身、視若性命的心愛之物!他曾無數次見過它斜插在她如瀑的青絲間,清冷月光下,那一點幽藍星芒如同她眸中的倒影!
翎兒的發簪?怎么會在這里?被封存在這口死寂的玄冰棺槨之中?這棺槨明顯是拜月祭祀的核心之物,與那玄棺女子息息相關!難道……南宮翎與這拜月遺跡,與那玄棺女子,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極其緊密的聯系?甚至……她就是……
無數紛亂的念頭如同冰錐,狠狠刺入秦凡的腦海,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更深的寒意。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拿起那支發簪,想要確認,想要抓住這詭異線索的唯一實體!
就在他沾著淡金色氣血的手指,即將穿過棺蓋縫隙,觸碰到那玉白色簪身的剎那——
異變陡生!
嗡!!!
整個玄冰棺槨上,那些原本緩慢流轉的古老符文,驟然爆發出刺目欲盲的慘白色光華!光華瞬間交織,形成一個無比復雜、充滿毀滅氣息的立體陣圖,將整個棺槨連同秦凡伸出的手臂完全籠罩!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源自九幽黃泉最深處的恐怖殺機,如同滅世的冰風暴,轟然鎖定秦凡!這殺機之純粹、之暴戾,遠超之前遭遇的任何危機!
“太陰守護陣!”秦凡瞳孔縮成針尖,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警兆瘋狂尖嘯!他毫不猶豫,體內所有力量瞬間燃燒到極致,淡金色的氣血狼煙沖天而起,試圖抽回手臂,向后暴退!
然而,遲了!
那慘白色的守護陣圖光芒一閃,一道純粹由絕對零度寒氣凝聚而成的冰魄鎖鏈,帶著凍結時空的寂滅意志,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如同從虛空中直接探出的毒蛇獠牙,瞬間纏繞上秦凡伸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