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冰冷、帶著濃烈鐵銹腥味的血水,如同厚重的裹尸布,死死裹纏著身體。秦凡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在呻吟,每一次掙扎都牽扯著左肩那被洞穿的傷口,劇痛混合著污血的侵蝕,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耳邊是震耳欲聾的血浪咆哮和骸骨被沖刷碎裂的咔嚓聲。
他死死咬著牙,憑借著近乎野獸般的求生本能,硬是在狂暴的血浪中穩住身形,目光如鷹隼般穿透污濁的血色,死死鎖定那具隨著血浪沉浮的冥將尸骸,以及尸骸腰間那一點頑強閃爍的日月輝光!
日月玉佩!那非金非玉的材質,那殘缺卻依舊散發出堅韌光芒的形態,絕不會錯!它就在那里,隨著血浪翻滾,像一盞在血海中沉浮的孤燈。
“秦凡哥!”林雪的聲音在震耳欲聾的血浪聲中顯得微弱而焦急。她也被血浪裹挾著,距離稍遠,青木靈氣艱難地在體外形成一層薄薄的護罩,抵御著血水中蘊含的強烈污穢侵蝕,臉色蒼白如紙。
秦凡沒有回應,也無需回應。他眼中只有那塊日佩!那是線索,是希望,是南宮翎留下的碎片!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左肩撕裂般的劇痛和翻騰的氣血,丹田內暗金種子瘋狂搏動,爆發出灼熱的力量灌注四肢。他如同一條逆流而上的兇魚,猛地發力,身體在血浪中強行扭轉方向,頂著狂暴的沖擊力,朝著那具冥將尸骸的方向狠狠撲去!
血水渾濁,阻力巨大。無數碎裂的骸骨和尖銳的巖石碎片如同暗器般撞擊在護體靈力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幾次險之又險地避開巨大的漩渦亂流,秦凡終于靠近了那具沉重的冥將尸骸。
尸體身披的黑色重甲早已殘破不堪,裸露出的肌膚呈現出死寂的青灰色,布滿了詭異的黑色紋路。它空洞的眼窩大張著,仿佛臨死前看到了無比恐怖的事物。腰間,那塊巴掌大小、形如陰陽魚盤卻殘缺了月牙部分的玉佩,正鑲嵌在一個同樣布滿污穢的金屬扣環上,散發著微弱卻堅韌的光芒,一明一暗,如同日月輪轉的微縮。
秦凡沒有絲毫猶豫,右手五指如鉤,灌注靈力,帶著撕裂一切的決絕,狠狠抓向那塊玉佩!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玉佩冰冷表面的剎那——
嗡!!!
一股極其陰冷、帶著強烈排斥與詛咒意味的污穢冥氣,如同蟄伏的毒蛇,猛地從冥將尸骸中爆發出來,順著秦凡伸出的手臂逆沖而上!這股冥氣比之前鎖鏈上的更加精純、更加惡毒,帶著濃烈的死亡和不甘,瘋狂侵蝕他的經脈,直沖識海!
“哼!”秦凡悶哼一聲,手臂瞬間覆蓋上一層青黑色的冰霜,刺骨的寒意幾乎要凍結靈魂!識海中仿佛有無數怨魂在尖嘯!
就在這污穢冥氣即將侵入心脈的千鈞一發之際!
“嗚嗷——!”
一聲帶著暴怒與警告的狐嘯,猛地從秦凡腰間的獸囊中炸響!紅光一閃,火尾狐竟強行掙脫了獸囊的束縛,小小的身體如同炮彈般射出!它那雙異變的眼瞳——左眼幽藍月輪冰冷旋轉,右眼金色豎瞳漠然無情——此刻同時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尤其是那只冰冷的金色豎瞳,死死鎖定了冥將尸骸爆發出的污穢冥氣源頭!豎瞳深處,玄奧復雜的金色紋路驟然亮起!
嗤——!
一道細如發絲、卻凝練到極致的淡金色光束,如同無形的裁決之劍,瞬間從火尾狐的右眼豎瞳中射出!精準無比地刺入冥將尸骸的眉心!
噗!
仿佛戳破了一個裝滿了污水的皮囊!那狂暴逆沖的污穢冥氣如同被戳中了七寸的毒蛇,驟然一滯!緊接著,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發出“滋滋”的消融聲,飛快地潰散、湮滅!
金色光束只維持了一瞬便消散。火尾狐發出一聲疲憊的嗚咽,小小的身體在空中一軟,被秦凡眼疾手快地一把抄住。它似乎耗盡了剛剛吞噬鎖鏈本源獲得的力量,蜷縮在秦凡臂彎里,氣息微弱,但那雙異瞳中的光芒卻帶著一種完成使命后的平靜。
冥氣的威脅瞬間解除!
秦凡再無阻礙!五指猛地扣下,狠狠抓住那塊散發著日月輝光的玉佩殘片!
入手冰涼沉重,非金非玉的觸感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潤。就在他手指接觸到玉佩的瞬間——
嗡!!!
整座在滔天血浪沖擊下搖搖欲墜、光芒明滅不定的太陰祭壇,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藍光芒!祭壇表面那些古老蒼涼的紋路如同被點燃的星河,驟然亮到極致!一股冰冷、浩瀚、仿佛能凍結時空的太陰之力轟然爆發!
這股力量是如此純粹,如此強大!它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半圓形的幽藍光罩,硬生生將倒灌而下的狂暴血浪撐開了數丈!粘稠污穢的血水撞擊在光罩上,發出“嗤嗤”的劇烈腐蝕聲響,蒸騰起大片的腥臭血霧,卻無法再寸進!
祭壇核心區域,暫時形成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真空地帶!
秦凡抱著虛弱的火尾狐,拉著驚魂未定的林雪,狼狽地落在祭壇冰冷的巨石地面上。他劇烈地喘息著,左肩傷口在剛才的掙扎中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臂彎中的火尾狐的毛發。
“呼…呼…我們…暫時安全了?”林雪扶著冰冷的祭壇邊緣,看著頭頂那隔絕了血海的幽藍光罩,心有余悸。
秦凡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手中剛剛獲取的玉佩殘片。玉佩殘缺了月牙部分,只剩下一個完整的、散發著灼熱陽剛氣息的日輪輪廓,正是日佩!
就在他仔細端詳這枚日佩,感受著其中蘊含的磅礴太陽精元時——
異變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