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右臂的冥甲倒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暗沉烏光!甲胄表面那些如同血管般凸起的紋路瞬間變成了沸騰的墨色!無數細密、扭曲、仿佛來自深淵的能量觸須,從倒刺的尖端瘋狂蔓延而出,并非攻擊血牙的肉身,而是精準地刺入那片占據血牙瞳孔的慘綠色幽光之中!
“呃啊——!”秦梟殘魂發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叫,那慘綠色的幽光如同被投入滾油的水,劇烈地沸騰、扭曲!血牙小小的身體承受不住這源自靈魂層面的撕扯與吞噬,抽搐得更加厲害,鱗片下滲出的血淚幾乎連成了線。
“你…休想…阻…”秦梟殘魂的嘶吼被強行打斷,變得破碎不堪。
就在冥甲倒刺的能量觸須瘋狂撕扯、吞噬著秦梟殘魂的瞬間,一股混亂、破碎、充滿強烈情緒波動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那能量觸須,猛地倒灌入秦凡的識海!
不是連貫的畫面,而是炸裂的碎片——
**碎片一:**刺目的紅!鮮艷到滴血的嫁衣!金線織就的繁復鳳凰圖案,在燭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一只纖細、骨節分明、卻因用力過度而指節發白的手,死死攥著嫁衣寬大的袖擺。
**碎片二:**一聲裂帛的脆響!那繡著金鳳的鮮紅嫁衣袖擺,被那只手狠狠撕開!破碎的紅綢如同凋零的殘花,飄落在地。畫面晃動,背景是雕梁畫棟的冰冷殿宇一角。
**碎片三:**刺骨的寒風卷著鵝毛大雪撲面而來!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冰淵!一道決絕的、穿著單薄中衣的纖細身影,沒有絲毫猶豫,向著那吞噬一切的黑暗縱身躍下!長發在狂風中如墨色的旗幟般飛揚!那驚鴻一瞥的側臉上,是玉石俱焚的絕望與不甘!
“娘——!”秦凡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揉碎!那縱身一躍的決絕身影,瞬間與記憶中所有模糊的、關于母親的想象重疊!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劇痛和滔天恨意,幾乎讓他窒息!
“滾出去!”秦凡雙目赤紅,發出一聲受傷野獸般的咆哮!右臂的冥甲倒刺烏光暴漲!吞噬之力毫無保留地爆發!
嗤啦!
仿佛某種堅韌的絲帛被強行撕裂的聲音在靈魂層面響起。血牙瞳孔中那片慘綠色的幽光發出一聲極度不甘、怨毒到極致的尖嘯,如同風中殘燭般,被那無數暴走的能量觸須徹底撕碎、吞噬、湮滅!
慘綠幽光消散的剎那,血牙渾身劇烈一顫,口中噴出一小口帶著魂力氣息的暗紫色污血,眼瞳中的金色迅速回歸,雖然依舊黯淡虛弱,但那股屬于秦梟的陰冷氣息已經消失無蹤。它軟軟地癱在獸皮上,只剩下細微的喘息,鱗片下滲出的血淚也緩緩止住。
秦凡劇烈地喘息著,右臂上冥甲倒刺的烏光緩緩收斂,那些暴走的能量觸須也縮了回去。但他右手的動作并未停止。在剛才吞噬秦梟殘魂、接收記憶碎片的狂怒爆發中,他那布滿倒刺的右手,正死死按在鐵砧臺邊緣一塊剛從熔爐里夾出、尚處于半熔融赤紅狀態的精鐵錠上!
嗤——!
刺耳的白氣升騰!冥甲倒刺與滾燙的精鐵接觸,發出劇烈的淬火聲。高溫的金屬液體沿著倒刺的縫隙流淌。秦凡卻渾然不覺灼痛,他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塊因高溫而微微扭曲、如同鏡面般映照的赤紅金屬液面上!
液面晃動,光影扭曲,但剛才那驚鴻一瞥的碎片景象,尤其是女子撕碎嫁衣、決然躍下冰淵的最后一幕,竟詭異地在那赤紅的“鏡面”中重現!雖然模糊扭曲,但那抹刺目的紅,那份決絕的跳,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深處!
“林…青…璃…”秦凡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赤紅的雙眼幾乎要滴出血來。母親的名字,秦梟的詛咒,玄棺的陰影,容器的宿命…無數沉重的謎團和冰冷的恨意,如同無形的鎖鏈,在這一刻將他死死纏繞。
就在這時,角落里氣息奄奄的血牙,突然掙扎著抬起了小腦袋。它金色的瞳孔雖然虛弱,卻異常專注地盯向工坊角落一個堆放雜物的破舊木箱。那里,露出一截毫不起眼的、沾滿油污的匕首手柄。
血牙的鼻翼劇烈地翕張著,喉嚨里發出一種奇異的、帶著渴望和興奮的“嘶嘶”聲。它掙扎著,竟然試圖向那個方向爬去!它脖頸下方那片曾短暫浮現過九幽冥宗印記的鱗片,此刻正微微發熱,散發出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指向性波動,牢牢鎖定著木箱中那截匕首手柄!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對它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秦凡的目光,從赤紅鐵錠上那扭曲的殘影,緩緩移到了血牙異常的反應,最終落在那截沾滿油污的匕首手柄上。那匕首…似乎是上次南宮翎在城墻激戰后遺落的東西?
工坊里,只剩下熔爐幽藍火焰的跳動聲,和血牙那執著而虛弱的“嘶嘶”聲。冰冷的冥甲倒刺覆蓋在秦凡手臂上,倒映著火光,也倒映著深淵般的謎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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