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祠的陰冷氣息似乎還粘在皮膚上,混著血腥和石屑的味道。秦凡躺在自己簡陋小屋的硬板床上,左臂那處割開的傷口已在新晉融血境的強悍體質下收口結痂,只留下一條暗紅的細痕。但真正讓他無法安枕的,是臂骨深處殘留的、如同余燼般的隱痛,以及那閉目女子的面容——冰冷、死寂,帶著神性的威嚴與萬古的悲傷,深深烙進靈魂。
守棺人…玄棺…還有這該死的紋路。
他抬起左臂,借著窗外透進的慘淡月光,仔細審視著那道扭曲如古老鎖鏈的暗金色印記。它比之前更清晰了些,仿佛吃飽喝足后微微舒展的活物。指尖拂過皮膚,能感受到皮下傳來的、極其細微的溫熱與嗡鳴。
“吸收黑氣…吞噬殘魂…”秦凡低聲自語,眼神沉凝如冰。在祖祠震位柱前,那污穢黑氣鉆入傷口又被紋路瞬間吞噬轉化的過程,清晰無比。這詭異的能力,是福是禍?
念頭一動,他翻身下床。沒有點燈,僅憑融血境提升的目力,在黑暗中如同獵豹般悄無聲息地推門而出。目標明確——城西的獸欄。那里圈養著一些未開化的低階食草兇獸,青皮角羊,性情相對溫順,是城里肉食的主要來源之一,也最適合他驗證猜想。
夜色下的獸欄彌漫著草料和牲畜的臊味。秦凡如同融入陰影,輕易翻過柵欄,鎖定了一頭在角落里打盹、體型壯碩的角羊。他屏息凝神,靠近,右手并指如刀,融血境的力量瞬間爆發,精準狠辣地刺向角羊的頸側要害!
“噗嗤!”輕微的骨肉碎裂聲。角羊連哀鳴都未及發出,龐大的身軀便軟倒在地,生命氣息迅速消散。
秦凡立刻蹲下,將左手掌心,覆蓋在角羊剛剛失去溫度、尚有余熱的額頭上。意念集中,嘗試去“引動”左臂深處那股蟄伏的、帶著冰冷吞噬欲望的力量。
起初毫無反應。就在他以為失敗時,左臂紋路猛地一燙!一股無形的吸力驟然從掌心爆發!角羊的尸體肉眼可見地輕微一顫,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透明的灰白氣流,如同被無形之手從尸體中強行扯出,瞬間沒入秦凡的掌心!
一股微弱的、帶著草木腥氣的冰涼氣流順著手臂經脈涌入,最終匯入左臂那暗金紋路之中。紋路似乎極其輕微地亮了一下,隨即恢復沉寂。而左臂骨深處那種細微的嗡鳴感,仿佛…更清晰穩定了一分?與之對應的,是掌心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意和凝實感。
“果然…可以吸收殘魂能量…”秦凡眼神銳利,心中并無欣喜,只有更深的警惕與探究。這能力如同飲鴆止渴,來源詭異,代價未知。但他別無選擇,在這玄棺異動、危機四伏的當口,任何能增強實力的手段,都必須抓住。
接下來的數日,秦凡如同著了魔。白天,他沉默地參與城墻的加固巡邏,目光卻時不時掃過城外葬魂谷的方向,眼神深處是壓抑的渴望。夜晚,則化身最有效率的獵魂者,在獸欄、在城郊獵殺那些落單的低階無害兇獸。每一次成功的吸收,都讓左臂紋路更加凝實一分,那股源自臂骨的冰涼力量感也愈發明顯。他甚至嘗試引導這股力量,右掌在揮拳時,竟能隱隱帶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暗金流光,雖然微弱,卻蘊含著遠超他當前境界的鋒銳與沉重感。
然而,平靜很快被打破。
這日正午,秦凡剛結束一段城墻的巡視,準備找個僻靜角落稍作調息。突然,東城門方向傳來刺耳的警哨聲,尖銳急促,撕破了城內的沉悶!
“敵襲?!是兇獸群嗎?”附近的衛兵瞬間緊張起來。
“不…聽哨音,是狩獵隊遇險求援!”一個老兵臉色一變。
秦凡心頭一凜,狩獵隊!負責日常深入葬魂谷外圍采集藥草、獵取普通獸類的隊伍!他毫不猶豫,身形如電,朝著東門疾掠而去。
剛登上東門城墻,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狂暴的兇戾氣息就撲面而來!只見城外數百丈處,一支約莫二十人的秦家狩獵隊正被三頭體型異常龐大的怪物瘋狂圍攻,且戰且退,陣型已瀕臨崩潰!
那三頭怪物形似巨猿,身高近丈,渾身覆蓋著鋼針般的漆黑硬毛,肌肉虬結如巖石!但最令人心悸的是它們的眼睛——猩紅如血,充滿了狂暴的毀滅欲望,毫無理智可!它們的肩胛、胸口等位置,布滿了扭曲鼓脹的暗紅色肉瘤,不斷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散發出與血紋狼王尸體上如出一轍的、令人作嘔的陰冷污穢氣息!
“冥化妖猿!”城墻上,衛隊長秦烈倒吸一口涼氣,臉色鐵青,“外圍怎么會出現這種鬼東西?!它們應該在葬魂谷中層區域才對!”
此刻,戰斗已到白熱化。三頭冥化妖猿力大無窮,動作狂暴迅捷,揮舞著磨盤大的巨爪,每一次拍擊都帶起腥風惡臭,普通的刀劍砍在它們身上,只能留下淺淺的白痕,反而被那黑液腐蝕得“滋滋”作響,靈光迅速黯淡!狩獵隊隊長秦山,一個開脈境巔峰的壯漢,手持一柄厚背砍山刀,正拼命抵擋著其中一頭妖猿的猛攻,虎口早已崩裂,鮮血染紅了刀柄,身上更是添了數道深可見骨的爪痕,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黑氣!
“頂住!退回城門!”秦山嘶聲怒吼,一刀勉強蕩開妖猿的利爪,自己卻被震得踉蹌后退。
“隊長!”一個年輕隊員躲避不及,被另一頭妖猿的巨尾狠狠掃中胸膛,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飛了出去,口中鮮血狂噴,眼看活不成了。
“chusheng!”秦山目眥欲裂,卻無力救援。第三頭妖猿已獰笑著撲向倒地的傷者,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張開,腥臭撲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城頭躍下,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落地時沒有絲毫緩沖,雙足發力,堅硬的碎石地面被踏出淺坑!整個人如同離弦的黑色勁矢,直射那頭撲向傷員的妖猿!
正是秦凡!
他沒有絲毫廢話,目標明確——那頭最狂暴、威脅最大的妖猿!融血境的力量在體內奔騰咆哮,右拳緊握,骨骼上那些暗金紋路在皮下隱隱流轉。他沒有花哨的招式,只有將全身力量、速度、意志凝聚到極致的一拳!拳鋒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直搗妖猿毫無防備的腰眼!
那頭妖猿顯然沒料到側后方會突然殺出如此兇悍的一擊!它剛剛撲到一半,龐大的身軀根本來不及轉向。秦凡那凝聚了融血境力量、更隱含著一絲暗金紋路冰冷氣息的鐵拳,結結實實地轟在了它相對柔軟的腰側!
“嘭——!”
沉悶如擊重革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