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炙烤著大地。
每一步,腳下的碎石和變形的瀝青像是在在死死拖拽著腳踝。
喬曦感到身體里的力氣正一絲絲被抽干。
汗水浸透了運動服的后背。
額前的碎發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皮膚上。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痛感。
雙腿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腳底磨得火辣刺痛,每一步像是踩在刀尖上。
她咬緊了下唇,把幾乎要溢出的悶哼咽回。
她依舊沉默,一步一挪地跟在隊伍最末尾,背影倔強。
季燃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年輕的身體縱然有活力。
可他一夜未眠,異能也尚未恢復。
這種透支感讓他腳步虛浮,眼前發花。
季燃努力調整呼吸,忍不住頻頻回頭看向身后搖搖欲墜的身影。
走在中間的江予風將兩人的疲態盡收眼底。
他看似散漫,實際上觀察入微。
又一次回頭后,他揚聲朝前方兩個步伐依舊穩定、不知疲倦的背影喊道:
“隊長,野哥,要不要停一下?后面兩位,快不行了。”
走在最前的厲星珩和秦野腳步同時一頓,轉過身來。
厲星珩的目光掃過季燃發白的臉和喬曦幾乎失去血色的面容,眉頭微蹙。
秦野嘴唇緊抿,堅毅的臉上閃過一絲考量。
作為軍人,他信奉極限下的堅持。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慣性。
但理智也告訴他,過度的消耗會讓人在突發狀況下失去反應能力。
“再堅持十分鐘。”
秦野沉聲開口,給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如果還沒有發現合適的落腳點或物資點,就原地休整。”
沒有等待回應。
他說完便轉回身,繼續邁開了步子,步伐似乎放慢了一絲。
季燃得到這個準信,精神微振。
他后退兩步,來到喬曦身邊,小心扶住了她微微發抖的手臂。
觸手是一片濕冷的汗水,讓他心頭一緊。
“姐姐,還撐得住嗎?”
他壓低聲音,語氣里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
“實在不行,我背你吧?就一會兒。”
喬曦抬起汗濕的眼睫,看了他一眼。
她堅定搖頭,聲音很輕:
“沒事,我可以。”
話雖如此,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微微倚向了他支撐的手臂。
季燃沒有再勸,將手臂撐得更穩,半扶半架著她。
兩人就這樣以一種相互依偎的姿勢,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前行。
身體的靠近,汗水與體溫的交換。
她偶爾輕輕撞在他肩頭的重量,都讓季燃的心跳在疲憊中詭異地加速。
他嗅到她發間淡淡的汗味,混雜著一絲她本身的甜香。
十分鐘的煎熬,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夕陽開始將天邊染上昏黃。
喬曦感覺自己最后的意志力要耗盡了,視野邊緣開始發黑。
所有人都以為不得不停下,準備要迎接又一個荒野露宿的夜晚。
走在最前的厲星珩腳步停住。
緊隨其后的秦野也抬起了頭。
前方,是一片依托著廢棄工廠圍墻。
豎立著簡陋防御工事和了望塔的區域,赫然出現在道路盡頭。
銹跡斑斑的鐵門上,用紅色油漆潦草地寫著“臨時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