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向林婉儀,目光真誠:
“昨日得見夫人為世子準備的衣衫,針線細密,用料講究,便知夫人對世子情深意重,這般情意,白玥唯有敬重。”
這番話既全了林婉儀的顏面,又點明了世子的虧欠,更表明了自己知恩守禮的立場。
侯夫人聽得連連點頭,看向白玥的目光愈發溫和。
自家兒子答應過婉儀不納妾,婉儀這么好的兒媳婦,不能因為這位白姑娘影響了他們夫妻兩人的關系。
如今,寒兒回府,最重要的是多和婉儀相處,生下侯府的嫡長孫。
這個姑娘,不僅懂事,更是難得的明白人。
林婉儀緊繃的肩膀輕微放松下來,望向白玥的眼神里多了些復雜的情緒。
...
請安結束。
林婉儀緩步走在青石小徑上,繡著并蒂蓮的裙擺輕輕拂過石階,姿態依舊端莊。
她的眉眼間卻籠著一層淡淡的倦意。
昨夜,蕭寒宿在書房。
這個認知讓她心口一刺。
三年等待,換來的不是小別勝新婚的溫存,而是相敬如賓的疏離。
她還能清晰地憶起三年前那個會在月下為她折梅、會在出征前夜緊擁她不放的熾熱少年。
可如今......
“世子夫人。”
貼身丫鬟輕聲打斷她的思緒:
“依奴婢看,那位白姑娘倒是個知禮的,方才在夫人屋里話說得那般明白,想來不會對您有什么威脅。”
林婉儀腳步微頓,目光掠過道旁初綻的玉蘭,唇角向上牽起:
“正是因為她處處妥帖,毫無錯處,才更該留心。”
丫鬟詫異地睜大眼睛:
“可白姑娘不是當眾拒絕了做世子的妾室嗎?奴婢瞧著,她應當沒有那份心思。”
“沒有心思?”
林婉儀輕聲重復著,眼底掠過一絲嘲諷。
她想起蕭寒看向白玥時那專注的眼神,那般溫柔,是她這三年來都不曾再得到過的。
她沒有再說下去。
有些事,看得太明白,反而失了體面。
她不信白玥會毫無所求。
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女,拒絕唾手可得的安身立命之所,在這深宅大院里步步為營,行舉止完美。
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她究竟圖什么?
林婉儀的目光落在小徑旁一株初綻的白玉蘭上,那花朵潔白無瑕,姿態卻倔強地向著高處生長。
一個荒謬卻可怕的念頭驟然浮現。
或許,她根本不屑于一個妾室的位置。
或許,她想要的是取而代之,是這侯府世子夫人之位!
林婉儀呼吸一滯,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住。
方才在母親房中因白玥那番識大體的話而稍稍松弛的心弦,瞬間繃緊如滿弓。
她垂下眼眸,掩飾其中翻涌的驚濤駭浪。
再抬眼時,恢復了一貫的溫婉端莊,只是雙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甲陷入掌心,帶來一絲刺痛。
任誰,都不可能對一個被丈夫帶回府中的女子抱有好感。
即便她的理由冠冕堂皇,即便她的行無可指摘。
即便她將自己包裝成一個知恩圖報、善解人意的完美受害者。
林婉儀的唇角維持淺笑,眼神卻漸漸冷了下來。
那是深宅主母審視潛在威脅時的銳利。
心里對白玥開始帶著隱隱的不喜和敵意。
還有她不愿承認的忌憚和好奇。
這個白玥,表面謙卑柔順,私底下卻有些讓人看不明白。
她絕不會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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