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只是看她一眼,招呼她坐下,等奉茶后她才開口,“原以為你會同你那小郎君離開雍州城,沒想到你還在這兒。”
“臣女從未去過漠北,據說漠北偏遠,氣候惡劣,臣女怕吃不得苦,路上會耽誤行程,就不過去添亂了。”
“所以,你便留下來給我添亂了?”長樂正心煩著呢,沒功夫聊天,只想打發魏苻離開,“本宮正煩著呢,沒功夫同你嘮。”
“臣女正是為公主心煩事而來。”魏苻道。
“你這話何意?”長樂怔了下,又道:“莫非你有辦法退兵?”
“退兵的法子臣女沒有,但擒賊擒王,擒王的法子臣女倒有。”
“你是個閨閣女子,如何懂這些,若亂說話,害了滿城百姓,可知你的下場?”長樂并沒有立刻詢問魏苻有什么法子,只是提醒她不要出什么餿主意。
“公主殿下也是女子,亦然有這等氣魄,臣女拜服,若公主殿下有更好的法子,那就當臣女什么也沒說吧。”魏苻沒有生氣,依舊維持人設和氣道。
長樂沉思片刻,最后道:“既然來了,那就說來聽聽。”
“是。”
“臣女聽說此次來的是先帝在時多次平叛南僵的威武侯王儀,所帶軍隊約莫四萬人,即便公主殿下與汝南王手上的人馬,算上雍州城內百姓,最多拼個你死我活,王儀即將兵臨城下,雍州城內此刻已是人心惶惶。”
“雍州城左側是漁江,即便公主將百姓遷出城去附近山頭避難也沒有這么多時日,而這么大的遷民舉動一定會引起王儀的注意,會讓他清楚城內兵力虛實,所以,跑是跑不了的。”
魏苻不建議跑,通過1258的監視,魏苻看到長樂和汝南王一行人商榷的計策中有人提出有一條走為上計,但現在走來不及,而且雍州城這么多百姓,都躲進深山里,大家吃什么?
他們一走,王儀軍隊就會占領雍州城,通過城墻高樓他們很輕易就能發現躲在遠處的人,誰知到時候會不會是一場單方面的大屠殺。
長樂不想讓百姓這么跟著奔波,但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因為強攻風險同樣很大,而防守至多防幾天,最后的結果大都相似。
“公主不用擔心,咱們是有機會取勝的,臣女也并非空穴來風,滿口胡。”
魏苻開始分析雍州城和王儀軍隊。
“其一,公主殿下這邊的軍隊除汝南王一脈外還有不少是晉王殿下從邊關帶回京城的精兵,受過專業的訓練,而雍州城一直以來都有地方軍隊守衛都城,如今王儀軍隊圍城,一路上過來,將士和百姓們都知道楚少的心狠暴戾,為不被殘忍殺害大伙兒都會同心協力,只要團結,就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其二,雍州城的堡壘城墻可以抵御王儀的軍隊,而如果離開雍州城,沒有城墻的依托,大家心里會更慌。其三,王儀從京城帶病一路追逐王爺和公主,此前王爺已經借其他州城打散和削弱王儀的兵力,楚少援兵未至,此刻才是真正將他擒獲的機會。王儀人數雖多,然與王爺交戰數次又奔波多日,軍隊已是潰軍,否則不會在抵達雍州城后先是在外駐守未立刻強攻,他還是有些忌憚王爺的。”
聽完魏苻的分析,長樂有些躁動的心平緩下來,“說下去。”
“要想擒拿王儀,只有兵行險招,用一計請君入甕。”
“何解?”
“一是先散布消息,就說王爺已傷重身亡,二是交出遺詔,開門投降,引王儀入京城。”
果真兵行險招,聽到這里,長樂瞬間面色黑沉。
“倘若王儀不上當,請君入甕就要變成引狼入室了。”長樂沉聲道。
“若說王爺身死,他或許會遲疑,但有先帝遺詔,他奉楚少之命前來,不管遺詔是真是假,他都會進來,何況王爺與殿下一路過來,王儀追趕至此,一路所見所聞,百姓非議,他也是看在眼里,聽在心里的。”
“王儀是先帝老臣,若先帝真有遺詔傳世,而他錯認新君,豈不愧對先帝?即便不是楚少吩咐,他也要一睹遺詔真相的。”
“王儀率兵來城,正是在松懈之時,他們連日奔波接連吃虧,已因戰事心神不寧,此刻正是麻痹他的時候,待他率部分兵力入城,即刻將城門關閉,命駐守在城墻的弓箭手阻攔外頭企圖救援的士兵,由汝南王和殿下集最大兵力將王儀擒下。”
“王儀認俘最好,若不然,擒下后立刻斬下他的腦袋掛在城墻示眾以威懾外頭的潰兵,讓他們放下兵器,繳器不殺。自古以來,擒下王者后,余下士兵沒有領頭之人,自然也就作鳥獸散。”
“倘若王儀留一手,派人在城外領一部分兵力為首抵抗呢?”長樂問她。
“那就先要看公主殿下箭法準不準,能否在那一刻將那位先鋒官一箭斃命,臣女記得,在學堂學騎射時,公主的箭法練得極好。”魏苻道。
聽完魏苻這一通計策,長樂沒有說立刻應答,但心情卻是好了不少,面色都和悅起來。
“你看起來性子溫和,可談起殺人這事,倒一點不遜色膽怯。”長樂多看了她一眼,又道:“依你看,我怎么才能把皇兄已死的消息傳出去才不會讓王儀生疑呢?”
“以退為進,讓被俘虜的人親自開口總比讓人刻意開口來的妙。”魏苻。
長樂輕笑一聲沒說話,只淡淡飲茶后招呼人去請汝南王來商榷要事,魏苻也不久留,起身就道告辭。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