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何夫人確實不知道的樣子,江珩便告知她。
何貴這么亂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了不讓江珩這個管鋪子的姐夫發現,他一家一家的鋪子來回動銀倆,一年半載的,數目算下來也得有一大筆。
加上賭場欠債,又喜好賒賬,林林總總算下來也得幾萬倆,縱然何府是鄉紳,但幾萬倆也不是個小數目。
何貴動了錢,剩下鋪子銀錢虧損了,補不齊下人們的工錢。店鋪出了問題,補不上錢,工人們都嚷著要算賬,沒人做事,這單子就耽擱下了,單子對家這邊不滿,退了貨,又虧了不少,這才鬧到了江珩這里。
何夫人剛想發作,江珩又繼續道:“對了,岳父大人身上的氣味越發重了,大夫說是花柳病,這病難治,得花不少錢,縱然治一輩子也不見得好,岳母大人早做打算吧。”
“花、花柳病?”
何夫人猶如晴天霹靂,丈夫重病、女兒被休、兒子入獄,沒想到這種局面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像是崩潰了一般,撲到何老爺身上又哭又抓,潑婦一般的大喊大叫,“你這天殺的王八羔子,都怨你在外胡來,現在好了吧,你這作孽的怎么不下地獄去!”
“都死了算了,都一塊兒死了算了!”何夫人崩潰大哭。
江珩慢條斯理的替昏迷的何老爺拉上被子,轉身就要離去,何夫人不敢讓他走,轉身撲過去拉住他的衣角,神態癲狂般,“江珩,江珩啊,你可不能就這么走了呀,你岳父成了這副模樣,你弟弟還在牢里呢……”
“岳母大人,從今日起我就不是何家的女婿了。”江珩的眉眼依舊,只是徒增了幾分清冷,吐字薄涼,完全沒有當初那番謙和有禮的樣子。
何夫人眼一紅,青筋都要爆起,她不甘心的說:“我女兒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能就因為她小產就不要她了,你這不是要絕她的后路嗎?”
江珩輕輕嘆息,似有遺憾,“何姝確實給江家撐了幾分面子,可面子哪有子嗣重要,一個不能生的女人,要來何用?”
江珩的話無情刻薄,已經是將何姝的下半生定論了。何夫人心涼到底了,抓著江珩衣角的手慢慢滑了下來。
江珩淡漠的瞥了她一眼,走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手搭在主位的桌邊,朝何夫人看過來,“岳母大人與其擔心何姝,不如現在想想怎么把何貴救出來吧,他賭場欠債,坐牢事小,出來后人家要砍他的手,欠五十兩一只手,他欠了二百兩,少不了要成為廢人了。”
何夫人一聽就嚎哭起來,匍匐過去,又哭又笑的,眼中泛著狠意,聲音都在發抖,“江珩,你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何家絕后啊,你得幫幫我們,你也是我們的親人吶,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能如此絕情……”
何夫人還沒說完,江珩就拾起玉扇,揮開扇子輕輕一扇,漠然道:“岳母大人,我江珩已經幫了何家很多了,生意是我幫襯著,何貴的命也是我在保著,可我這小舅子爛泥扶不上墻我有什么辦法?”
“當初我江珩攀不上你們何家,如今你們何家卻要求著我江珩,真可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江珩諷刺道。
何夫人一抹眼淚賠笑道:“女婿,看你這話說的,那都是老太太糊涂要把姝兒送到宮里去,可你看后來,姝兒不是嫁給你了嗎?這幾年來你們相敬如賓,姝兒還為你懷了一個孩子呢……”
何夫人說著,帕子又抹了抹淚,“只可憐這孩子這樣命苦,卻沒能生下來……”
江珩沒有看何夫人,閉上眼,面上似乎有些不耐煩,“光懷有什么用?生都生不下來,我豈不是娶了一個無用之人?”
“如此,我把你這寶貝女兒還給你了,她還年輕,你仰仗她這副姿容,興許能找到一個商戶員外,也好救一救你們家。”江珩說著,起身就要掙脫她離開。
何夫人卻不讓,哭著嚎著讓江珩千萬別休妻,他們何府已經是這樣破敗的局面了,何姝今后又不能生育,這么被休回娘家他們這臉上也不光彩。
江珩不為所動,冷冷道:“何姝生不了子,還占著我妻子的名分,她配嗎?這樣一個女人要入江家祖墳,江家的老祖宗都得氣活過來,何夫人莫要說了。”
“不,不要。”何夫人搖頭,隨即想到什么,“女婿,姝兒雖不能生,但你可以納妾啊,你讓姝兒給你操持著,我會勸她大度的,這本來就是她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