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石林內,時空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暗沉無光的石柱如沉默的巨人,以違反常理的角度傾斜、交錯,構筑成一座天然的巨大迷宮。濃郁的混沌氣流不再是無形無質,而是化作肉眼可見的灰蒙蒙霧靄,在其中流淌、盤旋,時而溫順如溪流,撫過肌膚帶來一絲清涼與對大道模糊的感悟;時而卻驟然暴戾,化作無形絞索,勒緊神魂,引動體內靈力失控反噬。
蝦仁將空間感知與混沌青蓮的感應結合到極致,如同在狂風暴雨的暗夜中掌舵,小心翼翼地在石柱間穿行。每一步落下,都需避開地面上那些偶爾浮現、吞噬光線的混沌漩渦,以及石柱表面突然亮起、蘊含著混亂道則的詭異紋路。
洛青霜緊隨其后,青霜劍并未出鞘,但劍鞘之上已有灰蒙蒙的毫光自主流轉,將她周身一尺內的混沌氣流悄然撫平、理順。她新生道基對這片環境的適應力,似乎比蝦仁更強,那生死輪轉之意與混沌的未明狀態隱隱契合。
錢多寶和石岳則要艱難得多。錢多寶祭出了一串散發著清凈寧神氣息的玉珠,勉強抵御著混沌氣流對心神的侵蝕,胖臉上已滿是汗水。石岳則憑借對土系力量的親和,努力分辨著石柱中那相對穩定的土系道則碎片,試圖找到規律,但收效甚微,臉色蒼白。
“前輩,這地方……簡直像個活物!”錢多寶喘著氣,心有余悸地看著一根剛剛無聲無息移動了半尺、差點將他夾在中間的石柱。
“混沌無序,演化萬千。此地道則外顯,卻也危機四伏。緊守心神,勿要被表象所惑。”蝦仁沉聲提醒,他的目光始終鎖定著感應中那越來越清晰的源頭方向。
突然,他腳步一頓,猛地將三人拉至一根尤為粗大的石柱之后。
“噓!”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銳利地望向前方一片相對開闊的區域。
只見在那片區域中央,幾根石柱以一種奇異的韻律微微震顫,表面的混沌紋路亮起,投射出模糊的光影。光影之中,竟隱約呈現出之前他們在沙海遺民村落交換物資、與村民交談的畫面!只是這畫面扭曲、跳躍,充滿了不真實的詭異感。
“是蜃樓幻象?不對……是此地殘留的記憶碎片,被混沌道則激發顯化!”洛青霜低聲道,她的生死道基對真實與虛幻的界限感知尤為敏銳。
那光影閃爍了幾下,便如同泡影般消散,但一股微弱卻真實的空間波動殘留了下來。
蝦仁心中一動,取出那片得自沙海蜃樓的殘破蜃龍鱗甲。只見鱗甲在此地竟微微發燙,表面那風蝕般的紋路與周圍石柱的混沌紋理產生了細微的共鳴!
“看來,這片鱗甲與此地果然有聯系。”蝦仁若有所思,“或許能憑借它,更好地感應碎片方位,甚至……規避一些危險。”
他嘗試將一絲混沌靈力注入鱗甲。鱗甲輕顫,散發出一圈微不可察的透明波紋,波紋所過之處,周圍狂暴的混沌氣流似乎變得溫順了些許,那些石柱的移動也變得有跡可循了一些。
“有效!”錢多寶驚喜道。
有了蜃龍鱗甲的輔助,四人前進的速度明顯加快,對石林環境的適應力也增強了。蝦仁甚至能隱約借助鱗甲,預判到某些即將出現的混沌漩渦或道則沖擊。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能順利抵達核心區域時,異變再生!
側后方,數道凌厲無比的黑色刃芒,毫無征兆地撕裂灰蒙的混沌霧靄,帶著刺骨的殺意與陰寒,分別襲向蝦仁的后心、洛青霜的咽喉以及錢多寶和石岳!
攻擊來得太快、太刁鉆,仿佛早已計算好了他們行進路線和節奏的盲點!
“小心!”
蝦仁反應極快,空間之力瞬間在身后凝聚成一面扭曲的屏障!鐺鐺鐺!大部分刃芒被屏障偏轉、彈開,但依舊有一道穿透了屏障的薄弱處,在他肩頭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繚繞著黑色死氣的傷口!
洛青霜在刃芒及體的剎那,青霜劍已然出鞘半寸,灰蒙蒙的劍氣自發護主,與那道襲向她咽喉的刃芒撞在一起,雙雙湮滅,但她持劍的手腕也被震得微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