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石殿的瞬間,外界的一切聲音仿佛被徹底隔絕。一股遠比殿外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甚至帶著一絲悲涼與死寂的氣息撲面而來,讓蝦仁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殿內并非一片漆黑。墻壁之上,鑲嵌著一些自行發光的奇異礦石,散發出幽冷而持續的光芒,勉強照亮了前路。腳下是打磨平整的石板,一直向前延伸,通往無盡的黑暗深處。
空氣冰冷,帶著萬年不變的沉寂。這里感受不到絲毫靈氣,反而有一種力量在緩慢地汲取著闖入者的生機與靈力,若非蝦仁身懷混沌青蓮,本源雄厚,恐怕一進來就會感到不適。
他沒有貿然深入,而是將空間感知與神識結合,小心翼翼地向前探查。殿內的空間似乎比從外面看到的要大得多,結構也頗為復雜,如同迷宮。回廊曲折,岔路眾多,兩側不時會出現一些空蕩蕩的側室,里面只有積滿的灰塵和殘破的、早已失去靈性的器具碎片。
墻壁上那些模糊的壁畫,在幽光下顯得愈發詭異。依稀可以辨認出,描繪的似乎是遠古先民祭祀大地、與各種恐怖妖獸搏斗,以及……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天穹破裂,大地崩裂,黑色的污穢之氣如同膿液般從地底涌出,吞噬一切生機。而一些身著古老服飾、氣息強大的人,正在奮力封印那些裂口。
“這便是‘大地傷疤’的由來么?”蝦仁心中凜然。看來石家守護的,并非什么寶藏,而是一處遠古災變的封印之地!這讓他對可能存在的“機緣”更加警惕。
他循著對那絲悲涼死寂氣息源頭的感應,以及內心深處對拯救洛青霜的強烈渴望,在迷宮般的回廊中穿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傳來了微弱的水聲。
轉過一個彎,眼前景象豁然一變。
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石室,石室中央,并非預想中的祭壇或棺槨,而是一個約十丈見方的水池。池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現出一種渾濁的暗黃色,如同稀釋的泥漿,散發著濃郁的死寂與衰亡氣息,那汲取生機的力量在這里達到了。水池上空,漂浮著點點如同螢火蟲般的慘綠色光點,更添幾分陰森。
而在水池的對岸,矗立著一扇緊閉的、非金非石的暗沉大門。門上刻著一個復雜的、由無數線條構成的圖案,隱隱散發出微弱的空間波動。
出路,或許就在那扇門后。
但蝦仁的目光,卻被水池中央吸引。那里,有一株植物。
一株通體漆黑、形態扭曲、約一人高的怪樹。它沒有樹葉,只有光禿禿的、如同焦炭般的枝椏,頑強地扎根于那充滿死寂的池水中。而在那最粗壯的一根枝椏頂端,竟然結著一枚果實――一枚約拳頭大小,表面光滑,一半漆黑如墨,一半純白如雪,黑白交界處流轉著混沌光暈的奇異果實!
這果實散發出的氣息極其古怪,既蘊含著與池水同源的死寂與衰亡,又內蘊著一股磅礴無比、仿佛能孕育萬物的生機!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這果實中達成了某種詭異的平衡與統一。
“這是……何種靈植?”蝦仁從未見過,甚至未曾聽聞。他能感覺到,混沌青蓮對那果實傳來了清晰的渴望,并非之前對玄黃母氣、源核那種對同源力量的吸引,而更像是一種……遇到“同類”般的共鳴?
就在他凝視那果實的剎那,一個蒼老、疲憊、仿佛跨越了萬古時空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后來者……你身負混沌之源……是緣,亦是劫……”
蝦仁心神劇震,猛地看向四周,卻空無一人。是那株怪樹?還是這石殿本身的意志?
“此乃‘陰陽混沌樹’,汲取污穢死氣,反哺一線生機……吾乃此殿守護殘靈,亦是此樹之奴仆……”聲音斷斷續續,帶著無盡的滄桑。
“前輩!”蝦仁立刻拱手,急切道:“在下同伴身中‘蝕魂絕魄指’,道基崩毀在即,懇請前輩賜下救治之法!或賜下那枚果實,晚輩愿付出任何代價!”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審視著他。
“蝕魂絕魄……暗影閣的禁忌之術……歹毒無比,蝕魂銷魄,毀人道基……尋常丹藥法術,確實無力回天……”
蝦仁的心沉了下去。
“……然,萬物相生相克。極死之中,或蘊一線生機……”聲音緩緩道,“‘混沌果’,蘊含生死兩極之道,或可逆轉死氣,重塑道基……但,非身具混沌根基者,觸之即亡,服之即爆……即便你身負青蓮,亦需通過考驗,證明你有承載此果、駕馭生死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