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初刻,天光未亮,碎星樓前卻已人影綽綽。
星隕閣此次前往墜星荒原的隊伍規模不大,連同蝦仁與洛青霜在內,共計十二人。除了主事的墨淵長老外,還有四名星隕閣的內門弟子,修為皆在金丹初期,負責駕馭一種名為“穿云梭”的巨型飛舟以及處理日常事務。其余六人,包括蝦仁二人在內,都是此次招募的臨時成員,修為在筑基后期到金丹初期不等,擔任探礦、護衛等職責。
墨淵長老目光掃過眾人,在蝦仁身上略微停留,沉聲道:“此行目的地,墜星荒原西北區‘裂谷帶’。荒原之內,空間不穩,隕煞之氣彌漫,更有諸多適應了惡劣環境的兇獸潛伏。諸位需謹記,一切行動聽指揮,不得擅自離隊。現在,登舟!”
眾人依次登上一艘長約十丈、通體由暗沉金屬打造、表面刻畫著繁復抗干擾陣法的穿云梭。梭內空間比外面看起來寬敞許多,設有固定的座位。
隨著墨淵長老一聲令下,穿云梭輕微一震,表面符文亮起,化作一道流光,悄無聲息地升空,避開天機城的主要航道,向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蝦仁與洛青霜坐在梭艙靠后的位置。蝦仁閉目養神,實則混沌神識早已蔓延開來,一方面熟悉著穿云梭的結構與飛行狀態,另一方面,則時刻感應著懷中那枚黑色碎鐵片的動靜。
離開天機城范圍后,那絲微弱的共鳴感果然變得清晰了一些,雖然依舊縹緲,但方向明確地指向西北,正是墜星荒原的方位!
“感應更強了……”蝦仁傳音給洛青霜。
洛青霜微微頷首,目光透過梭壁上的水晶窗,望向外面飛速掠過的、逐漸變得荒涼的大地。
穿云梭速度極快,不過半日功夫,下方的景色已從郁郁蔥蔥的山林變成了大片大片的戈壁與荒丘。空氣中的靈氣變得稀薄而狂躁,隱約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灼熱與混亂感。
又飛行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色調以灰黑與暗紅為主的荒原。大地之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巨大裂縫與深不見底的峽谷,仿佛被無形巨力狠狠撕裂過。無數奇形怪狀、如同焦炭般的巨石散落四處,一些地方還殘留著撞擊形成的環形山。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不見日月,只有扭曲的光線和不祥的暗紅色云團緩緩飄動。
這里便是墜星荒原!傳說中上古時期天外隕星密集墜落之地,經年累月,形成了這片環境極端、法則紊亂的死寂世界。
“即將進入荒原外圍,所有人提高警惕!收斂氣息,穿云梭將啟動隱匿模式!”一名負責操控飛舟的星隕閣弟子高聲提醒。
穿云梭表面的符文光芒一變,從流線型的飛行狀態轉為一種更加晦暗內斂的模式,梭體仿佛融入了灰暗的天空背景中,速度也減緩下來,小心翼翼地向著荒原深處駛去。
一進入荒原范圍,蝦仁立刻感覺到周圍環境的異樣。
空氣中的靈氣不僅稀薄,更蘊含著一種狂暴的“隕煞之氣”,這種氣息帶著侵蝕性與混亂的特性,尋常修士在此久待,不僅難以補充靈力,甚至可能損傷道基。連穿云梭的護罩都發出了細微的“滋滋”聲,顯然在抵抗著隕煞之氣的侵蝕。
更奇特的是空間感。在這里,神識受到極大的壓制和干擾,探出不到里許便模糊不清。方向感也變得混亂,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扭曲著空間尺度。蝦仁甚至能感覺到,懷中那空間碎鐵片的活性都增強了一絲,似乎很“喜歡”這里的環境。
“難怪此地能躲避追蹤……”蝦仁心中暗道。在這種環境下,追蹤法術和神識鎖定的效果都會大打折扣。
穿云梭沿著一條相對“安全”的路線,在巨大的地裂和隕石坑之間低速穿行。墨淵長老站在梭首,手中托著一個更加精致的尋星盤,不斷調整著方向。
途中,他們遭遇了幾波荒原特有的妖獸襲擊。有能噴射腐蝕性酸液的“蝕骨禿鷲”,有潛伏在沙地之下、突然暴起傷人的“沙噬蠕蟲”,還有成群結隊、形似蜥蜴卻背生骨刺的“地火蜥”。不過這些妖獸大多靈智不高,實力也多在筑基期,被穿云梭的防御法陣和星隕閣弟子輕易擊退。
蝦仁作為“探礦先鋒”,并未立刻被派出去。墨淵長老似乎有意觀察,直到穿云梭深入荒原數千里,抵達一片遍布著巨大黑色晶石柱的區域時,才下令停駐。
“此處是‘黑晶石林’,曾出產過少量空冥石伴生礦。蝦仁小友,你帶兩人,以此地為中心,向外探查百里,標記可能存在靈礦或異常能量波動的地點。”墨淵長老吩咐道,同時指派了兩名星隕閣內門弟子跟隨蝦仁,顯然也有監視之意。
“是。”蝦仁應下,與洛青霜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帶著那兩名名為趙乾、孫巖的弟子,下了穿云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