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魔氣在葬魔墟邊緣的風中緩緩消散,留下滿地狼藉的魔物殘骸與一片死寂。三名云崖宗弟子呆立原地,望著那突然出現、又以雷霆手段肅清魔物的青衫少年,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蝦仁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三人,最終落在為首那名年長男修身上。對方氣息虛浮,靈力消耗巨大,但眼神中的驚悸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審慎與感激。
“多謝道友出手相……”
年長男修拱手,感激的話語剛說到一半,卻被蝦仁直接打斷。
“此地不宜久留。”蝦仁的聲音冷淡,沒有絲毫寒暄的意思,“方才動靜不小,可能會引來更多麻煩。”
他的目光掠過三人,尤其在受傷男修那泛著黑氣的左臂上停頓了一瞬:“魔氣侵體,需盡快驅除,否則根基有損。”
語氣平淡,卻點出了對方最迫切的問題。
那年長男修聞,臉色一肅,連忙道:“道友所極是!在下云崖宗陳松,這兩位是我師弟李琰、師妹柳蕓。不知道友尊姓大名,出自何門?救命之恩,云崖宗必……”
“散修,蝦仁。”蝦仁再次打斷,報出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毫無破綻的身份。他無意與這些宗門弟子有過多牽扯,更不愿暴露青玄劍門的根腳,以免引來不必要的聯想或探查。“舉手之勞,不必掛齒。”
陳松見蝦仁態度冷淡,不愿多,也識趣地不再追問名諱與來歷。能在這葬魔墟邊緣活動,并擁有如此恐怖實力的“散修”,豈是易與之輩?對方既然出手相助,又無意深交,自己若再糾纏,反而可能惹人生厭。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鄭重拱手:“蝦仁道友大恩,陳松銘記于心。他日若有用得著云崖宗之處,可憑此符至云崖宗任何據點尋我。”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刻畫著云紋的青色玉符,雙手奉上。這并非客套,而是一種承諾。蝦仁展現出的實力與那份救命之恩,值得他付出這樣的誠意。
蝦仁看了一眼那玉符,略一沉吟,并未推辭,伸手接過,收入懷中。“嗯。”他淡淡應了一聲,算是承了這份情。多個潛在的聯系渠道,在這危機四伏的修真界未必是壞事。
“道友可是要深入葬魔墟?”陳松見蝦仁收下玉符,心中微松,又忍不住出提醒,“據我等之前探查,墟內近日魔物活動異常頻繁,深處更似有異動,空間波動極不穩定,兇險遠超往日。道友雖實力高強,還須萬分小心。”
他這番話確是出于真心感激與善意。蝦仁剛才展現出的手段,凌厲詭異,遠超普通筑基修士,但葬魔墟深處,可是連筑基后期乃至金丹修士都可能隕落的絕地。
蝦仁眼神微動,點了點頭:“多謝告知。”陳松提供的信息,與他自身的感應以及混沌石塊的指引隱隱吻合。異動、空間波動……這或許正與天道碎片有關。
他不再多,對著三人微一頷首,身形便化作一道淡墨色的流影,毫不猶豫地向著葬魔墟那籠罩在魔云之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盆地深處掠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扭曲的巖柱與彌漫的魔氣之中。
陳松三人看著蝦仁消失的方向,良久,那受傷的李琰才喃喃道:“好……好厲害!陳師兄,他那是什么手段?我都沒看清……”
柳蕓也心有余悸地點頭:“那黑色的劍芒……感覺比魔氣還要可怕,仿佛能斬滅一切。”
陳松面色凝重,緩緩道:“此人深不可測,絕非尋常散修。其所修功法,聞所未聞。罷了,此地絕非久留之地,我們速速離開,為李師弟驅除魔氣要緊!”
他扶起李琰,三人不敢再多做停留,也迅速沿著來路,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葬魔墟邊緣區域。
……
深入葬魔墟,環境愈發惡劣。
腳下的土地不再是堅實的巖石,而是變得松軟、泥濘,仿佛浸透了無數年積累的污血與魔元,踩上去有種令人不適的粘稠感。空氣中彌漫的魔氣幾乎凝成實質,如同冰冷的毒蛇,無孔不入地試圖鉆入毛孔,侵蝕神識。若非蝦仁有意劍劍心斬滅雜念,更有混沌石塊散發出的溫熱氣流護住心脈與識海,恐怕早已心神失守,或被魔氣同化。
四周的景象光怪陸離。巨大的、如同山巒般的骨骸半埋在黑色的泥土中,一些骨頭上還殘留著黯淡的金色符文,訴說著其主人生前的不凡。斷裂的兵刃隨處可見,大多靈性盡失,銹跡斑斑,但偶爾也能感受到一絲殘存的鋒銳或怨念。更詭異的是,有些區域的空間明顯扭曲,光線在那里彎折,形成視覺上的錯覺,甚至能感受到細微的空間拉扯之力。
蝦仁將神識收縮在周身十丈范圍內,不敢輕易外放太遠,以免被某些感知敏銳的魔物或更可怕的存在察覺。他完全憑借著懷中混沌石塊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共鳴感指引方向。
那共鳴的源頭,似乎在不斷移動,并非固定在一處,這讓他更加確信,目標極有可能就是另一塊擁有靈性的天道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