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先生實乃人中龍鳳，連那般至高存在亦能傾心于你，此等魅力，老道實在佩服！”

夜櫬聞露出無奈之色。

“張真人這般模樣，倒讓在下頗為意外。”

“哈哈，在外人面前總需維持武當體統，在夜先生面前，自當以真性情相待。”

張三豐朗聲而笑，二人談投機，儼然忘年之交。

片刻后，張三豐神色一正，鄭重問道：

“既然如此，夜先生可否阻止昊天發動永夜大劫？”

“有我在，便無大劫。”

“老道代天下蒼生，謝過夜先生。”

張三豐躬身行禮。

“不必。”夜櫬淡然搖頭，“我并非為了蒼生，只為桑桑能過得更好。”

“若這世間眾生皆要與桑桑為敵，那便殺盡天下人又何妨？”

夜櫬見張三豐神情凝重，不由輕笑一聲，語氣淡漠地說道。

張三豐聞心頭一震。他聽得出來，夜櫬并非隨口一說，而是當真抱有這般決絕的念頭。他唯有暗自祈愿，夜櫬真能阻止昊天發動永夜大劫。

沉默片刻，張三豐再度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困惑：“夜先生可知，為何每隔一段歲月，昊天便要降下這等滅世災劫？”

自知曉冥王便是昊天以來，這個疑問便始終縈繞在張三豐心頭。在他想來，昊天既為天道，本該超然物外，漠視眾生，又為何要屢次掀起大劫，涂炭生靈？

即便方才所見昊天的形象遠超他的預料——那位高居天道的存在竟懷有人類般的情感，甚至流露出小女兒情態——張三豐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思來想去，他只能歸結于一點：夜先生當真非凡人所能及！

………

“自然是為了維系這方天地的運轉。”夜櫬淡然答道。

“什么？”張三豐一時愕然。

這個答案令他幾乎以為夜櫬是在敷衍。天道職責本就是維持世界運轉，此豈非等同未答？難道天下蒼生的存在，竟會妨礙天地運行？這與他所知天道與人道的關系截然相悖。

“張真人以為，這方天地的元氣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么？”夜櫬從容反問。

“自然……嗯？”張三豐本能地要答是，卻驟然止聲。

他深知夜櫬不會無故發此一問。而自從修為突破至當前境界后，他對天地氣機的感知已愈發敏銳。雖不能遍觀寰宇，但對武當山方圓百里的元氣流動卻了然于心。

往日修煉時，張三豐便察覺周遭元氣皆會向他匯聚。他常年居于后山閉關，除圖清靜外，亦是因若在正殿修行，整個武當派的弟子便再難吸納半分靈氣。

只是以往每次修煉結束后，山中元氣總會迅速恢復如初，故而他從未深究。此刻經夜櫬一提，他才恍然驚覺——那恢復后的靈氣，似乎比原先稀薄了微不可察的一絲。

這變化細微如塵，即便以他這般已臻化境的感知，也幾乎無從察覺。

注意到張三豐神情的細微變動，夜櫬推測他或許已有幾分察覺，卻未能全然確定。

夜櫬當即直：

“此方天地的元氣，雖在某種程度上可謂無窮無盡。”

“再強的武者，也無法將天地元氣徹底耗盡。”

“然而武者數量持續增長，歷經千萬年之后，這片天地的元氣濃度，還能與今日相同么？”

“張真人可曾思考，為何上古被稱為武道盛世？為何那時武者實力普遍遠超今時？”

聞此，張三豐陷入沉思。

的確！

據古籍所述，上古武道輝煌鼎盛！

頂尖強者數量遠勝當今。

那時神游境比比皆是，天人之境亦不罕見。

而如今，想要突破神游玄境已是千難萬險，天人境界更是遙不可及。

張三豐不認為今人天賦資質遜于古人，那么唯一的原因，便是天地間的元氣已不如上古充沛，以致修煉愈發艱難。

夜櫬繼續道：

“隨著天地元氣日漸稀薄，這方世界也將逐步脆弱。”

“待元氣衰減至極致，對世界造成不可逆的損害之時，便是真正的浩劫降臨之日。”

“末法大劫！”

“末法一至，天地間將再無半分元氣，武道文明徹底消亡，所有武者皆不復存。”

“世界也將漸趨衰敗，終至徹底崩毀，歸于虛無。”

“而昊天發動永夜大劫，正是為了阻止此局，令被武者吸納的天地元氣重歸天地。”

“嘶……”

話音落下，張三豐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冷氣。

他雖想到元氣衰減會帶來影響，例如后世武者修煉愈發艱難等。

卻未料到，竟會引發如此嚴重的后果。

末法降臨，武道永絕！

甚至導致世界毀滅！

至此，張三豐方明白昊天為何要發動那滅絕眾生的永夜大劫。

一切，不過是昊天為求自保而已。

若世界毀滅，昊天自身亦將不復存在。

洞悉永夜大劫的真相后，張三豐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與糾結。&l-->>t;br>眼下的困境，儼然是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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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令天下武者皆放棄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