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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歐城,黃金區。
曾幾何時,這里也短暫地閃耀過“黃金”般的光澤,是無數新移民夢想的。
然而時過境遷,隨著城市重心轉移和產業升級,這里迅速衰敗,如今已成為新歐城地圖上一個醒目的瘡疤,被冠以“貧民窟”的蔑稱。
十八億人口如同壓縮罐頭里的沙丁魚,擁擠在斑駁破敗的摩天樓群與狹窄不見天日的街巷中。
平均收入?那是一個遙遠而可笑的數字,生活在這里的大多數人,其日收入甚至不足以在中心區購買一杯合成咖啡。
搶劫在光天化日下也時有發生,斗毆是解決爭端最直接的方式,盜竊和詐騙更是許多人賴以生存的“技能”,罪惡在這里不是偶爾的越軌,而是彌漫在污濁空氣里的日常,是掙扎求生的底色。
其他區域的居民談及此地,無不帶著輕蔑與恐懼,稱之為“罪惡之區”,仿佛那是一個與他們無關的化外之地。
而就在這片被遺忘的角落,一個不起眼的路邊攤旁,劉羽正安然坐在一張油漬斑駁的塑料椅子上。
他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并非因為衣著,而是那種由內而外的松弛感,與周遭時刻緊繃的生存焦慮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慢條斯理地品嘗著攤主遞過來的一種當地特有的食物,那是一種用廉價營養膏混合了刺激性香料的烤餅,味道粗糲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屬于底層的生命力。
他吃得認真,仿佛在品味什么珍饈美味。
用完這頓簡單的餐食,他起身,雙手插在褲兜里,如同一個漫無目的的流浪者,一路向南信步而去。
穿過喧囂混亂的集市,繞過彌漫著尿臊味的小巷,周圍的建筑逐漸稀疏,最終,他來到了一處名為“絕望之崖”的海崖邊。
狂風在這里變得喧囂,卷起咸澀的海水氣息,拍打著陡峭的巖壁。
崖底數百米處,墨藍色的海水洶涌翻滾,發出沉悶的咆哮。
就在這險峻的崖邊圍欄上,一個穿著洗得發白校服的少女坐在那里,身形單薄得像隨時會被風卷走的紙片。
她雙目空洞無神,只是死死地盯著腳下那令人眩暈的高度,仿佛那咆哮的海浪是唯一的歸宿,周身籠罩著一股徹底放棄的灰敗氣息。
劉羽無聲地走到她身旁,沒有看她,而是像她一樣,用手扶住銹跡斑斑的鐵欄桿,極目遠眺那一望無際的、正在逐漸被夕陽染上瑰麗色彩的大海,海天一色,壯闊而殘酷。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風聲和海浪聲作為背景音。
這種沉默并非尷尬,而是一種奇特的角力,看誰先打破這瀕臨結局的寧靜。
終于,過了將近半個小時,少女先忍不住了,她轉過頭,干裂的嘴唇翕動,聲音帶著被風吹散的沙啞:“你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