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
諸葛尚的目光轉向齊回舟:“你這位深受皇帝信任的‘國師’,接下來的任務至關重要。你需要利用皇帝對長生和國祚的渴望,不斷在他耳邊‘揭示’佛門的‘不臣之心’和‘包庇妖魔’,更要渲染萬妖之國對人間王朝的‘巨大威脅’,煽動皇帝下旨,壓佛!興道!伐妖!將人間王朝的力量,徹底綁上我們‘扶神滅佛屠妖’的戰車。”
“等到人間的王朝大軍,在朝廷供奉和暗中扶持的‘天庭神官’引領下,與萬妖之國爆發全面戰爭,佛門被朝廷打壓陷入混亂甚至被迫卷入,那便是我們渾水摸魚,激活巨神尊,聯合天庭,一舉掃清佛妖兩方的最佳時機。”
諸葛尚用最簡潔的語,將一幅充斥著陰謀、戰爭與毀滅的宏大藍圖展現在齊回舟面前。
每一個環節都環環相扣,利用了世界的規則、勢力的矛盾和人心的欲望。
齊回舟看著諸葛尚那平靜無波的臉,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這個計劃狠辣、精準,幾乎算無遺策,將整個世界都當成了棋盤。
但他內心深處,卻隱隱感到一絲不安,總覺得這計劃似乎忽略了什么,或者說過于理想化了?
那九天之上的“眼睛”,那渾天妖祖,那深不可測的佛陀,真的會如此輕易地被卷入他們設計的旋渦嗎?
然而,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輪回考試的壓力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他們沒有退路。
“我明白了。”
齊回舟最終沉聲道,壓下心頭的疑慮,深深看了諸葛尚一眼,轉身,紫袍在細雨中劃出一道沉重的弧線,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杭州城的雨幕之中。
他要去扮演他的“大宋國師”,去皇帝的耳邊,點燃那足以焚毀整個世界的導火索。
庭院內,只剩下諸葛尚和逗弄嬰兒的姚盼盼。
萬妖之國,妖祖禁宮深處。
仿佛由億萬生靈骸骨鑄就的巨大宮門緩緩開啟,又無聲地閉合,將外界的喧囂與妖氣徹底隔絕。
門內并非金碧輝煌的殿堂,而是一片粘稠、仿佛凝固了時間的深邃黑暗。
空氣中彌漫著古老星辰塵埃和某種難以喻的、仿佛源自混沌初開的洪荒氣息,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噗通!”
一身僧衣破碎、胸前貫穿傷依舊猙獰可怖的法海,或者說徹底覺醒的摩呼羅迦,踉蹌著踏入這片絕對寂靜的領域,雙膝重重砸在冰冷、仿佛能吸收一切聲音的黑色晶石地面上。
他強忍著神魂撕裂般的劇痛和妖力近乎枯竭的虛弱,對著前方那片仿佛能吞噬光線的無盡黑暗,嘶啞而恭敬地開口:“父皇孩兒回來了。”
聲音在死寂的空間中回蕩,顯得格外空洞。
短暫的沉默,如同永恒。
終于,一道聲音從黑暗最深處傳來。
那聲音并不洪亮,反而有些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直抵靈魂本源、令萬物臣服的陰冷威嚴,仿佛萬載玄冰摩擦,又似無數世界在寂滅中嘆息:“回來了便好。”
聲音無喜無悲,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法海緊繃的神經稍稍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