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科考的本質,即是針對書院學成畢業之學子,進行全國統考,擇優分配九部官身之編制。
天啟元年末,離皇開科考,并在原有三科,即策論、文賦、經義的基礎上,新增一科,名曰「政考」。
離皇此舉,打了各郡諸多世家一個措手不及。使天啟元年提拔招錄的新官,并不完全是各大世家提前物色結交好的人選。
此舉,雖說仍舊做不到給各地官場大換血,卻多多少少,也算是往各地官場插下了不少不完全同流的釘子。
就算大部分釘子堅持不了幾年便會被當地世家同化,卻也不完全排除會有堅持不合群者的可能性。
總之,離皇此舉,多少是給科考增了些變數,起了些聊勝于無的作用。
而今年乃是天啟四年,再過小半年,又到了新一屆科考之日。
在去年,南奕在南山學舍的講師朱獻,曾預測今年歲考、科考,離皇或許又會在考卷中加入直描繪畫題。
而現在,不僅是《明報》早已傳入離京城,更是連南奕本人,都已在離京城領了個閑職官身。
照此看來,朱獻之預測,未必不會成真。
甚至于,連真氣之事加入考卷,也不是不行。
在趕往教化司的路上,南奕圍繞著教化司的權責,發散思緒。
離皇將他安排為教化司參知,乃是因真氣武道傳武事宜,同樣隸屬于教化之舉。
南奕眼下,只相當于給真氣武道爭取到了可以傳武的合法名分。
如果他愿意堅定地支持離皇,為離皇效力,那么離皇只需將真氣之事納入科考考卷,即能不費吹灰之力地于整個大離王朝推廣真氣武道。
只可惜,南奕志在成仙,無心在凡世久留,也就不打算過分深入地混跡官場。
即便聽出了離皇話里話外的招攬之意,南奕也裝傻充愣,故作不知。
南奕思緒轉動,暗嘖了一聲,來到教化司府衙之外停下腳步。
抬頭一看,院墻高聳,青石壘砌,又有九級臺階通往府衙大門,仿佛整個府衙中的教化司,都拔地而起,平白高出附近房屋好一截。
門楣上懸一塊木質匾額,書有「教化司」三字,字跡端莊而工整,不加鎏金雕飾,亦能在天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南奕拾階而上,穿過門扉,便見院中種有一株參天菩提樹,掛著不少尚未成熟的菩提果。
樹蔭投下的斑斕光影,灑在庭院地面交錯鋪就的青磚上。
在庭院一角,有一汪清池,水面澄澈如鏡,微風拂過,漾開些許漣漪,恍若不是風吹,而是心動,方有漣漪衍波瀾。
幾位身著青袍的教化司修士,正在池邊低聲交談,討論林夜之死,究竟會是死于何種手段。
忽見南奕來了教化司,這幾人神色古怪,止住了話頭。
南奕也假裝沒留意他們在聊什么,徑直走向庭院里處紅墻黛瓦的幾間廳堂中,位處正中的正廳,亦是教化司官員辦公之場所。
正廳中,擺放有多張紫檀木案臺,皆堆有厚厚的文書和卷軸。廳堂兩側墻壁上,則掛有諸多教化箴,諸如“吾日三省吾身”等等。
南奕行至正廳盡頭的一方高臺上。
一位笑容溫和的慈祥老者,正于此翻看文書。在他身后的墻壁上,書有「教化垂德」四個大字。
此白發老者,正是教化司司長,易元。
南奕長揖道:“學子南奕,見過司長。”
文部作為無相書院的基本盤,所有修士全都是無相弟子,于嚴格意義上屬于南奕師兄。
南奕雖然沒在無相書院南天分院待上多久,書院便沒了。但怎么說都是無相同門,面上卻是要客氣許多,分外講禮。
易元看向南奕,先是指了指畫卯名冊所在,接著微微拖長了語調,笑著說:“師弟倒是挺有閑情雅致,還肯來教化司畫卯。”
易元看似是在說畫卯之事,實則重心全在前半句,暗示南奕設局強殺林夜之事。
教化司與明文司府衙相距不遠,明文司修士被武安司請去,自然使得教化司眾人亦為此事討論不已。
南奕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據,加之無人愿意為林夜出頭,自然使得林夜之死,歸結于遭無雙城獨孤劍刺殺而亡。
但一個查不出跟腳的疑似真氣武者劍斬蛻凡修士,旁人不是傻子,不需要證據,也會猜測是南奕在暗中施展手段。
南奕此舉太過驕狂,犯了官場忌諱。
雖然不會有人為林夜出頭深究此事,卻難免會因此惹來眾人忌憚。
不過,南奕也是故意為之。
他不想混跡官場勾心斗角浪費時間,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其他人少來與他走動。
南奕畫完卯,又與易元閑聊一陣,探討請教了一些修行上的問題。
在神識掃到隔壁明文司大隊人馬回返后,南奕向易元告辭,又趕去了明文司。
不過在明文司,頂著眾人的古怪眼神,南奕卻是神情自若地咨詢起刊印出書一事。
在職能上,大離明文司,類似于前世天夏的文化部,涵蓋廣電總局與新聞總署等等權能。
南奕所著《大離雙龍傳》,共計一百八十萬字。
自二月中旬,得了楚狂生宣傳造勢,南奕便將《明報》改為日刊,日更萬字。
到如今,《大離雙龍傳》劇情已至大后期,約莫再有一月,即可宣告完結。
等完結之后,南奕對書中部分劇情與名詞再做些微調整,便能直接刊印出書。
不過,就如天夏出書需要版號,大離出書同樣需要明文司授權。
若只在一地傳播,可以只取得當地明文監或明文所授權。
但南奕想將《大離雙龍傳》銷往各郡,為后續推廣傳播真氣武道做預熱鋪墊,最好是直接取得離京城明文司的最高授權。
眼瞅著還有一月,刊載在《明報》之上的《大離雙龍傳》即會完結,南奕便親自登上明文司的大門,提前請求出書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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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