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章六五請先生赴死證道
瀛州島時,南奕曾與孫九執與宋忠基于《志士仁人》暢聊過一陣,既是在談心,也是在收心,讓孫九執與宋忠,盡可能與南奕本身觀念,能取得共識,求同存異。
閑聊中,南奕將負責提供人口紅利的底層民眾,稱之為藿食者;將高高在上的既得利益者,稱之為肉食者,可以以藿食者為食。
在擁有超凡之力、弱肉強食的修行界,肉食者食肉,具備天然的正義性。
南奕既不認為前世天夏的赤色之火,可以無縫銜接到此世;也并不認為在此世有因地制宜點燃赤色之火的必要。
恰恰相反,南奕一直以來,是怕宋忠被他所寫的《志士仁人》,也就是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武俠精神給帶歪,心思拐到赤色之火上,妄圖以赤色之火樹立道心。
在南奕看來,肉食者食肉,無可厚非。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肉食者既以藿食者為食,便該盡職盡責,為藿食者提供一定的便利乃至庇護。
如此,方是雙方維系合作共生之局面,即藿食者以身為肉供奉肉食者之前提。
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為的當是藿食者所代表的族群,而非肉食者在名義上組建的“國家”。
如果肉食者只顧食肉壓榨,不僅不為藿食者提供便利,還反過來想方設法地加劇位階固化,全無同胞情誼,視藿食者為牛羊豬狗,那么與其說雙方是藿食者、肉食者之分,不如說雙方已是兩個不同族群。
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面對此等肉食者,拔劍斬之,即是大義。
換之,南奕眼中的行俠仗義,實是出于生而為人的共情感,路見不平,生出不忿之意,遂以族群之大義,劍斬不義,求取念頭通達。
在此基礎上,他甚至可以無視肉食者編織的“王法”,以武犯禁,自然談不上正義。
至于以武犯禁后該如何善后,南奕卻是懶得考慮。他堅定認為,行俠仗義,只需救人一時,再授之以武種,傳其真氣武道,而不必想著救人一世。
簡單說,他人若無自強自救之心,南奕也不會秉持圣母之心去做保姆。
但如果宋忠心思拐到了“正義”上,追求起公平公正的赤色之火,試圖為藿食者做保姆。南奕不敢說他做法不對,卻知這條道路坎坷至極,且對修行成仙沒什么助益。
所以,自打發現宋忠隱約有點赤色傾向后,南奕偶爾會與其聊上幾句,關注其思想觀念。
而相較宋忠,孫九執卻是不存在什么婦人之仁、圣母之心。
他只是因童年經歷,對肉食者天然不喜,各種看不慣,卻說不出為何看不慣。
南奕的話,于孫九執而,就像是提綱挈領的思想綱領,令其恍然大悟:
原來,他之所以看不慣肉食者,乃是因肉食者不當人子,竊居高位卻不盡責,只視藿食者為豬狗牛羊。
站在普羅大眾的藿食者立場,他若向不當人子的肉食者出手,乃是在行俠仗義,踐行俠道。
而踐行俠道,就算孫九執道途主體不是俠道,也稱得上是在修行。
如此,既能令念頭通達,又是在認真修行,豈不妙哉?
本就是百無禁忌性子的孫九執,得聞南奕之,醍醐灌頂,頓時去了顛覆舊有秩序的最后一分自責,并生出一股使命感:他不是在單純發泄私欲,而是在行俠仗義!
錯誤的秩序,不能稱之為秩序。
顛覆錯誤的舊有秩序,或許會有陣痛,卻有望大破大立,于新生秩序中革除舊弊。
至于究竟該如何善后,卻是不需他來大包大攬。
行俠仗義,廣傳武道,是給人自強自救的機會。
有選擇之自由,肯定比位階固化下的別無選擇,要來得強出許多。
所以孫九執幾乎沒怎么猶豫,便答應加入南奕的真氣武道做源武者。
然后,孫九執本體留在南海,與程龍配合,在南海暗中搞事,試圖顛覆南海小妖在玄階妖魔麾下麻木不仁的舊有秩序。
如果一定要追求公平正義,那么,讓自己成為最大的肉食者,將原有的肉食者自云端打落淪為藿食者,方是真正有望實現的公平正義。
孫九執如此認定。
與此同時,其分身孫不悟,則是跟著南奕等人回返大離,專修真氣武道。
孫不悟特意等到「均仙索」平均到他身上的養氣大成修為消失,恢復黃階下品之身,才開始以漢郡為起始,不斷挑戰傳統武道之宗師,即傳武宗師。
在南奕廣傳武道還只是內功武道的時候,因為郡守為其造勢并站臺,彼時還屬于楚郡治下的諸多傳武宗師,并未站出來反對內功武道。
畢竟此世民間風氣便是,離皇的話可以不聽,因為天高皇帝遠;但當地郡守的話,卻是不得不聽。
所以南奕在楚郡時,只有一個被魔修宮劭設計蠱惑的魏郡魏刀,跑來表示不滿,想打死南奕以恢復武道本來面貌,卻被南奕一劍梟首。
等楚郡變為漢郡、內功武道升級為真氣武道,漢郡本地的傳武宗師,或是猜到了南奕的修士身份,仍舊不曾站出來反對真氣武道。
這些傳武宗師,十有七八,都是上了年紀的耆老。
年紀稍輕尚是中年的傳武宗師,羨慕燕青云之余,大多都已悄然轉修真氣武道。
而這些耆老,大抵壽元無多,就算著手轉修長生真氣,等修出名堂,也多活不了幾年。
他們許是覺得與其改換門庭延上區區三五年壽元,不若守住傳統武道宗師之身的氣節,至今也未轉修真氣武道。
燕青云負責漢郡傳武事宜時,想著這些耆老畢竟是前輩,只要不站出來反對真氣武道,他也就井水不犯河水。
但換成孫不悟,性子桀驁,卻是不將這些人情世故放在眼里。
他的心猿真氣,只適合傳武宗師轉修。為了在真氣武道上走得更遠,孫不悟以漢郡為起始,挨著登門踢館,徑直找上傳武宗師。
要么隨他轉修心猿真氣,要么,被他用心猿真氣直接打死。
孫不悟如此放。
他也絲毫沒有柿子先挑軟的來捏這種想法,其踢館踢的第一家有著傳武宗師坐鎮之武館,便是兩口子皆為傳武宗師的一對中年夫婦。
其中,女子姓賈名潔琿,擅使拳法,修有戰天斗地的霸道拳意,是為女拳宗師;男子姓甄名仕淳,修有綿綿劍意,擅守御。
孫不悟登門踢館時,甄仕淳與賈潔琿相互依偎,狀似正待親熱。
結果孫不悟招呼都不打一個,直接踢開武館大門,掃了兩人興致不說,更是令兩人面色難看。
賈潔琿整了整衣衫,從甄仕淳懷里站起,看向孫不悟,冷聲道:“爾是何人?擅闖本館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