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念三遍四字,已然恢復往常表情,面沉如水,不知喜怒。
一道又一道閃電,雷鳴電閃,猶如天公抖擻,震長鞭以御宇內,狠狠轟擊在天地之間,將鸞鳳宮照射地晦明晦暗。
甄鈺總覺得,閃電裹挾的電光,將崇平那張刀削斧劈、棱角分明的臉,分割成涇渭分明的明暗交界線,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皇帝看向他的雙眸,也同樣晦暗不明。
甄鈺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心中警兆大作。
崇平的表情,兆頭很不好。
一邊是死去的臣子,一邊是在位的親王,孰輕孰重?可想而知。
最是無情帝王家,崇平喜怒無常,刻薄寡恩,是完全體的政治動物,那么多功高震主的功臣勛舊都殺了、抄家了,哪里會把等閑臣子生死放在心上?
說到底,自己殺的是他的人。血滴子,每一個都是他的鷹犬,無往不利的黑手套。
甄鈺更不清楚,崇平對這事到底牽扯多深,多大程度上縱容默許。
萬一···這是他指使的?
忠順王沒蠢到那個地步,在皇帝完全不知情下做事。
朝廷財政入不敷出,血滴子卻縱橫江南,抄家滅口,這里面有沒有必然聯系?
崇平,會不會把知曉內情的人統統滅口?
賈敏也惴惴不安。
她和甄鈺身家性命,都在崇平一念之間。
看崇平久久不,沒有表態,賈敏一顆心漸漸滑落深淵。
莫非···
陛下不想動忠順王?為死去的老爺做主?
忠順王手握重權,事關重大,甚至有可能動搖江山社稷、大周天下。
身為帝王,向來以自身統治為第一。
真相、正義,說的冠冕堂皇,但做起來并不重要。
崇平眼神晦暗不明,似乎下定決心:“此事,朕還需···”
他即將把“查驗一番”脫口而出,準備隨手把賈敏、甄鈺打發回去。
其實,聽完甄鈺條分縷析、詳細周密的敘述,崇平已經信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