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鈺來到北書房。
北書房與梨香院有一小門相通,本就是榮公晚年在梨香院靜養時的書齋。
門口匾額上,手書“窮廬”二字,如老松破巖,遒勁有力,老而彌篤,一看就是榮公手筆。
邁步入內,走入書房正堂,便是兩行大字:“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何及!”
看落款,同樣是榮國公手書墨寶。
甄鈺知道,這便是窮廬的來歷——諸葛亮《誡子書》原話,意思是人生韶華易逝、時光如梭,若不及時向學,建功立業,將來只能悲哀地困守穹廬,悔恨無及。
可見榮國公對兒孫教育、成才十分重視,哪怕年老榮養,也不忘諄諄善誘,留下手書勸兒孫向學,可謂煞費苦心。
可惜,看榮寧二府幾個當家人聲色犬馬、子孫皆為紈绔膏粱,老國公的一片苦心付之東流。
窮廬既是書房,自然不大,一共才三間房。一間正廳兼書房,一間臥房,還有一間下人房。
甄鈺卸下行禮,看一旁晴雯戳在原地,毫無上來幫忙之意,滿臉不情不愿之色。
甄鈺也不著惱:“我不吃晚飯。晚飯你自己想辦法吧。以后,我不用你伺候。你只管自便吧。等過十天半個月,我再找個由頭,送你回去。”
他自顧自將隨身攜帶之物,在書架上分門別類放好,都是些考試用四書五經,筆墨紙硯,還有四處搜集來珍貴輿圖之類。
晴雯原本小野貓般遠遠站著,形容未開的小臉上,滿是警惕提防之色——以她姿色,只怕十成男人倒有九成會忍不住。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誰知,那人卻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是廟里泥塑木雕。
晴雯更氣了。
是我真的難看,還是你在裝柳下惠?
晴雯年紀雖小,但出身貧寒,什么樣人沒見過?
她性子潑辣,心比天高,自有一股傲氣。
被賈母訓了一頓,她也不敢頂撞,只能“屈身”先伺候甄鈺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