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尖破風而來，我向右翻滾，肩膀擦過石壁，布條撕裂，血滲出來。林淵的動作比剛才快了一倍，長槍橫掃，帶起一道紅芒。我沒有硬接，借著翻滾的勢頭貼地滑出兩步，右手撐地起身。

因果回溯啟動。

血色絲線在眼前交織，三幅畫面閃過——第一擊刺喉，第二擊掃腰，第三擊釘腿。我閉眼一息，再睜眼時已看清他的節奏。他出槍前半瞬，身后石壁上一塊符文會閃出紅光，像心跳一樣規律。

不是他自己在動，是有人在操控。

我退到角落，從袖中摸出一小撮藥粉。這是蘇墨給的鎮靈散，能短暫干擾精神類法術。指尖蘸粉，我屏住呼吸，猛地彈向那塊符文。

藥粉觸壁即燃，發出微弱青煙。

林淵動作一頓，槍尖停在半空，整個人像是被卡住一般僵住。就是現在。

第三次催動因果回溯。

血色絲線再次浮現，這一次我看清了符文背后的結構——巖層夾縫里嵌著一枚青銅齒輪，正隨著紅光轉動，連接著一條細如發絲的金屬鏈，通向更深處。那是機關核心。

我抽出腰間短刃，灌入最后一絲靈力。刀身微顫，發出低鳴。我沖上前，在林淵恢復動作的瞬間側身閃過，將短刃插入符文下方的縫隙。

逆向扭轉三圈。

咔噠。

整條通道猛然一震，紅光熄滅。林淵渾身一抖，眼中血色迅速褪去，喉嚨里發出一聲悶哼，單膝跪地，昏了過去。

同時，遠處傳來鐵鏈斷裂的聲音。

我靠在墻邊喘氣，額頭冷汗滑落。右眼突然一黑，視野模糊，三息后才恢復。玉佩貼著胸口發燙，裂紋又深了一分。不能再用了。

可沒時間休息。

碎石開始從頭頂掉落，通道晃動不止。剛才那一聲鐵鏈響，絕不是巧合。有人被困在那里。

我扶著墻往前走，腳步不穩。每走一步，右腳踝都傳來鈍痛。轉過彎，前方巖堆塌了一半，亂石堆積成坡。隱約有呼吸聲，很輕，斷斷續續。

我停下，閉眼。

南宮璃教過的方法——靜心，放空雜念，用意識去“聽”生命波動。起初什么都沒有，接著，一絲微弱的熱感傳來，藏在石堆深處。

還有活人。

我拔出劍，插進石縫撬動。一塊巨石松動，滾落下去，砸出沉悶聲響。我顧不上隱蔽，雙手并用，把碎石一塊塊搬開。

終于，露出一只手臂。

那人半埋在石下，左腿被一根鐵刺貫穿，釘在地上。衣服破損嚴重，臉上沾滿灰塵，但能看出年紀不大。我伸手探鼻息，還有氣，但很弱。

得先止血。

我撕下衣角，壓住他傷口兩側，用力按住。他身體一抽，眉頭皺緊，卻沒有醒。我又渡入一絲靈力，順著經脈流入他體內，穩住心脈。

片刻后，他睫毛顫了顫，睜開眼。

視線模糊了一瞬，聚焦在我臉上。

“你……”他聲音沙啞，“你是誰？”

“蕭燼。”我說，“圣天宗來的。”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苦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同門了。”

“你怎么會被困在這里？”

他喘了口氣，“我和隊伍走散了，獨自探路。掉進一個陷坑，醒來就在這兒。鐵刺穿腿，動不了。剛才想喊人，怕引來妖獸，一直忍著……直到聽見打斗聲。”

我沒說話。他說的每一句都帶著真實的痛感，語氣起伏自然，沒有刻意偽裝的痕跡。而且他不知道我是誰，也沒提林淵。

真話。

我伸手把他拉起來，讓他靠在墻上。他咬牙忍痛，額頭冒汗，“謝謝……我叫癸。”

“能走嗎？”

“試試。”他撐著地面站起來，左腿懸空，重心全壓在右腳。我扶住他胳膊，分擔些重量。

通道還在輕微震動，但暫時沒有繼續坍塌。林淵還躺在原地，昏迷未醒。我不可能帶他走，也沒辦法確認他什么時候會再次被控制。

只能先離開這里。

我們慢慢往前走。癸走得吃力，每一步都在忍痛。我盡量放慢速度，但不敢停下太久。頭頂裂縫越來越多，隨時可能徹底崩塌。

走了約二十步，前方出現岔道。左邊通道平整，有火把殘跡；右邊狹窄潮濕，像是臨時挖出的通道。

癸忽然說：“走右邊。”

我看了他一眼，“為什么？”

“我被困的時候，聽到有人從左邊來過。”他低聲說，“腳步很重，不像弟子。而且……他們說話提到‘任務完成’，說‘剩下的等信號’。”

我瞇起眼，“你還記得他們的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