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抹藍光散去后,地面恢復了平靜。苔蘚依舊圍成螺旋,微光不再閃爍,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錯覺。
我沒有動。
呼吸壓得很低,右腳的傷讓我站不穩,但不能倒。剛才那一瞬的震動和藍光不是偶然,它在回應我,也在觀察我。現在它退了回去,不代表危險結束,反而說明它在等。
等一個正確的動作。
我慢慢坐回地上,背靠著那棵焦黑的樹干。體力沒有恢復,經脈里的靈力像斷流的河,勉強能運轉,卻不敢強行催動。玉佩貼在胸口,熱度未減,裂紋邊緣傳來一陣陣刺感,像是有細針在皮膚下移動。
不能再用因果回溯太多次。
我閉上眼,開始調息。每一次吸氣都盡量拉長,讓殘存的靈力在體內循環。指尖觸到左肩的布條,血已經凝住,但傷口還在跳著疼。這點痛還能忍。
時間一點點過去。
霧還是濃的,林子里沒有聲音。遠處沒有打斗,也沒有腳步。我似乎被隔開了,這片區域安靜得不像秘境該有的樣子。
半炷香后,地底又開始震。
很輕,從腳底傳上來,像有人在下面敲鼓。我立刻睜眼,盯著地面。苔蘚的螺旋緩緩轉動起來,速度比上次慢,方向也不同。藍光再次浮現,這次不是一點,而是三道光圈套在一起,層層嵌合,像是某種符文在重組。
我屏住呼吸。
這一次的變化和之前不一樣。上次是試探,這次是真正的顯現。
我嘗試調動精神力,只用了五成,小心翼翼啟動因果回溯。血色絲線從識海蔓延而出,在眼前交織成網。畫面斷續閃現三次,每次持續不到半息。
我看到了。
在藍光亮起前的一剎那,中央的苔蘚泛起一絲極淡的金紋,像水波蕩開的第一圈漣漪。那金紋出現的時間極短,幾乎無法察覺,但它確實存在。
而且只有一次。
其余兩次變化時,都沒有這道金紋。
我立刻停下回溯。玉佩猛地一顫,右眼瞬間模糊,視野里一片灰蒙,三息后才恢復。副作用來了——短暫失明。再用一次,可能真的會出問題。
但我已經知道關鍵了。
這符紋不是靠外力破解的。它不認術法,不認靈力強弱,甚至不認身份地位。它只認“對”的時機,“對”的方式。
那道金紋,就是答案。
我回想起宗門藏書閣里翻過的《上古典陣圖錄》。里面提過一種古老的機關類型,叫“應心境而啟”。這類謎題不會主動攻擊,也不會自動開啟,必須由進入者以正確的心境觸發。它們往往出現在遠古遺跡的核心區域,用來篩選真正有資格的人。
眼前這個,很可能就是這類機關。
我試著用靈力模擬那道金紋的波動。掌心凝聚一絲靈力,按向地面中心。靈力剛接觸苔蘚,藍光立刻暗了下去,三重環狀圖案迅速瓦解,地面重新歸于死寂。
失敗了。
它拒絕了。
我收回手,沒有急躁。剛才的失敗反而讓我更確定——這不是技術問題,是理解問題。
它要的不是力量,是認知。
我想起了自己這一路。從蕭家庶子的身份被踩進泥里,到靠著系統一次次逆命而行。每一次突破,都不是靠蠻力硬闖,而是看清楚局面,找到那個最關鍵的節點。
就像那次在宗門大比,我摹刻首席弟子的絕學,不是為了模仿,而是為了看清他的破綻。
現在的謎題也一樣。
它在問我:你為什么來這里?
是為了寶物?為了變強?還是為了證明自己?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些都不是。
我來,是因為我知道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有些真相,不能被埋葬。
我伸出手,不再凝聚靈力,也不再試圖操控。只是平緩地、安靜地,將掌心貼在符紋的中心點。
像回應一道久違的問候。
剎那間,藍光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