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神丹在我指間滾燙,熱度如同活物般跳動。我盯著那階梯盡頭的黑暗,腳步未停。
南宮璃緊隨其后,呼吸比先前沉重了些,但她沒有開口。我知道她察覺到了——這階梯越往下,空氣越是凝滯,每一步都像踩在浸透水的布上,拖拽著身體與神識一同下沉。
石室出現在轉角之后。
門是整塊黑巖鑿成,表面刻滿扭曲符文,形如纏繞的枯藤。當南宮璃靠近三步之內,她忽然踉蹌了一下,手扶墻邊,指尖發白。
“怎么了?”我問。
她沒答話,只是抬手按住眉心。那點朱砂竟微微發亮,與門上一道主符遙相呼應。緊接著,她猛地咬住下唇,一縷血絲從嘴角滑落。
我立刻伸手將她拉開。
就在她退后的瞬間,門縫中溢出一股暗紅光流,貼地蔓延,所過之處石面腐蝕出細密孔洞,發出輕微的嘶響。
這不是防御陣。
是引靈陣。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她臉色蒼白,但眼神清明,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還能撐住。
我取出玉佩,貼在門縫邊緣。識海中血絲浮現,交織成網,順著能量流向逆推——果然,陣法核心不在門內,而在祭壇底部,需以特定血脈為引,才能激活完整回路。而她的體質,正是開啟它的鑰匙。
難怪任務會落到我們頭上。
不是試煉,是獻祭。
我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翻涌的寒意。再睜眼時,已啟動萬法摹刻。指尖劃過玉佩裂痕,抽取昨夜記錄的緘咒震蕩頻率,反向注入陣眼節點。
符文閃了一下,像是卡頓的齒輪突然錯位。
轟。
石門向內崩開半尺,塵灰撲面而來。
里面是一方圓形石室,中央矗立著一座三足祭壇,銅柱呈三角分布,柱身布滿血紋,地面則刻著巨大陣圖,紋路如脈絡般延伸至四壁。陣眼處凹陷成碗狀,內壁泛著濕漉漉的暗光。
我們剛踏進一步,身后石門便無聲合攏。
南宮璃站在原地未動,目光落在陣圖中心。
“有人來過。”她說,“不久之前。”
我蹲下身,手指輕觸地面陣紋。溫度偏低,但殘留一絲靈力波動——是外門長老的氣息,與趙元身上那枚玉符同源。
話音未落,陰影中走出一人。
黑袍加身,面容隱在兜帽之下,唯有袖口露出的手枯瘦如柴,掌心托著一面銅鏡,鏡面尚有余溫。
“你比我想象中更快。”他說,“可惜,終究還是來了。”
我認得這個聲音。
就是昨夜影像中的那個監視者。
“你是誰?”我問。
他輕笑一聲,將銅鏡翻轉。鏡背刻著一個“煉”字,火漆印痕未干。
“煉魂堂執事,奉命守此地百年。”他緩緩抬頭,“而你們,不過是命運送來的祭品。”
南宮璃忽然悶哼一聲,雙膝微屈,我側身將她扶住。她額角滲出冷汗,眉心血珠再次浮現,順著臉頰滑落。
那滴血尚未落地,已被陣圖吸走,沒入陣眼。
剎那間,銅柱震顫,血紋亮起,地面陣圖開始旋轉,靈力如潮水般涌動。
“她的血能喚醒封印。”黑袍人站到陣外高臺,“虛淵之門一旦開啟,九霄大陸將迎來新主。而你,蕭燼,只會是這場儀式的見證者。”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所以你們設局,讓我帶她進來?”
“不錯。”他抬起手,“護神丹里不止有追蹤息,還有引血咒。只要她服用,便會在特定時辰自動催發生理反應,逼出血精。你越是保護她,就越是在推動儀式。”
我低頭看向藥囊——那枚丹藥,是我親手交給她的。
胃里一陣翻滾。
可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
我將南宮璃輕輕放在角落,遠離陣圖范圍。她試圖說話,但我搖頭制止。隨后,我取出灰巖玉佩,握緊腰間短刃,踏入陣圈邊緣。
因果回溯開啟。
血絲在視野中鋪展,捕捉每一次靈力潮汐的節奏。七息-->>一輪,每次南宮璃的血被吸收,都會引發一次能量匯聚,集中在主柱基座。
第三次潮汐將至。
我屏息等待。
就在血光再次升起的剎那,我躍出,手中短刃擲向主柱連接處。同時以萬法摹刻復制影狼操控術式,反向沖擊陣法控制節點。
嗡!
整座祭壇劇烈一震,鎖鏈從虛空中顯現,原本要縛住南宮璃的鐵鏈中途停滯,其中一根甚至倒卷回去,抽向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