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北面吹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滯澀感,像是空氣都被某種無形之力撕裂過。南宮璃的手還按在心口,指尖泛著微光,那道金紋未散,反而順著經絡向上蔓延,一直延伸到肩頭。
她呼吸略顯急促,卻未停下。
“不是錯覺。”她聲音低啞,“極北之外的節點在動,還有另一處……更近,就在西南方。”
我盯著她眉心的朱砂,那一點紅比先前亮了幾分,像是被什么喚醒了。祭壇的余溫尚存,可我們不能再留。伏羲的投影已現,他的意識完整,藏身宗門深處,等的就是這一刻——等她回去,完成儀式。
可我們要去的,不是成全他。
我從袖中取出一枚時空碎片,掌心一震,因果回溯悄然開啟。血色絲線在視野中交織,捕捉著前方百丈內的靈流波動。天穹之上,細碎黑紋如蛛網般緩緩爬行,每一次裂開都伴隨著靈氣紊亂,飛行符器在這種環境下撐不過三息便會自毀。
“走不了空中。”我說,“只能徒步穿荒原。”
她點頭,拄著法杖站直身體。她的臉色蒼白,但眼神不再猶豫。剛才那一瞬的動搖已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決絕的清明。
我扶住她手臂,將一絲靈力渡入她體內。她沒有拒絕,只是輕輕吸了口氣,像是在適應這股外來的力量。隨即,她反手握住我的手腕,精神力如細流般探出,與地面相連。
“我能感應地脈走向。”她說,“它像心跳,有節奏地跳動。現在……節奏亂了。”
我沒有多問,邁步向前。荒原無路,唯有碎石與焦土鋪展至遠方。據說這里曾是百年前大戰的戰場,如今寸草不生,連風都帶著鐵銹般的沉悶。
血色絲線在我眼前不斷閃現,預判著天空裂縫的開合規律。每一步都必須精準落在間隙之中,稍有偏差,便會被逸散的邪氣侵蝕經脈。我一邊前行,一邊將碎片埋入巖縫,設下臨時錨點。這些錨點不會持久,最多維持半日,但足夠我們在危急時退回安全位置。
南宮璃跟在我側后方,步伐雖慢卻不曾落下。她的法杖每踏一步,地面便泛起一圈淡藍漣漪,像是在探測什么。忽然,她腳步一頓。
“等等。”
我立刻止步,回身看她。
她閉著眼,眉頭微蹙,額角滲出細汗。“西南方向的地脈……不是自然震動。有人為引導的痕跡,像是在模擬圣女歸位的頻率。”
我心頭一緊。
“他們在偽造信號?”
“不止。”她睜開眼,目光冷了幾分,“他們想騙‘門’先開一道縫。哪怕只有一瞬,也能讓外界之力滲透進來。”
我冷笑一聲:“看來伏羲并不孤單。”
她沒接話,只是抬手撫過左臂上的金紋,指尖微微發顫。我知道她在忍痛,那種痛來自體內封印與外界呼應時的拉扯,像是兩股力量在爭奪主導權。
“還能撐多久?”我問。
她看了我一眼:“只要我不倒下,就不會讓它失控。”
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將步伐放得更穩。接下來的一段路,我們幾乎無。風越來越大,吹得衣袍獵獵作響。遠處山影漸顯,一座巍峨殿宇輪廓隱于云霧之間——那是圣天宗的方向。
可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壓抑的氣息。整片天地仿佛被一只無形之手攥緊,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途中,我第三次啟用因果回溯,只為避開一道突然擴張的空間裂痕。血色絲線劇烈震顫,提示危險等級驟升。我拉著南宮璃側躍三步,堪堪躲過一道從天而降的黑色氣柱。那氣柱落地之處,巖石瞬間化為粉末,連塵埃都被吸進了裂縫。
“不能再拖了。”我喘了口氣,“九門若齊震,規則崩塌,到時候別說阻止儀式,連靠近祭壇都做不到。”
南宮璃靠在一塊斷碑旁,緩了片刻,才開口:“你說…-->>…宿命真的不可改嗎?”
我停下動作,轉頭看她。
她仰望著我,眼中映著灰暗天光,聲音很輕:“如果我生來就是為了開門,哪怕我想關,也會被力量反噬。就像鑰匙,無論愿不愿意,終究要轉動鎖芯。”
我沒有立刻回答。
片刻后,我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腕,將她的手掌翻過來,露出那道仍在跳動的金紋。
“你看清楚。”我說,“這不是印記,是選擇留下的痕跡。初代圣女自愿走進祭壇,不是因為她必須開,而是因為她曾有機會關——但她失敗了。”
她瞳孔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