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曾在泥土中隆起的枯藤根部,骨刺依舊懸在半空,黑液將滴未滴。
我盯著那一點將落未落的毒珠,呼吸放得極輕。南宮璃的手指仍壓在玉牌埋入的土層上,精神力如蛛絲般纏繞其外,維持著那層近乎不可察的藍光波動。她沒動,但我能感覺到她的指腹在微微發顫——不是緊張,是精神力持續輸出的負荷。
六時辰的偽裝時限,還剩不到三個半。
“他快來了。”她忽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像風吹過枯葉的縫隙。
我沒有應聲,只將左眼閉上一瞬。血絲在眼皮下蠕動,識海中的因果回溯尚未完全冷卻。剛才那一滴血,是我故意割開眼角劃出的傷口,血滴落在焦土上,引動玉佩震顫,偽造出傷勢惡化的信號。現在,就看對方信不信。
南宮璃緩緩抽回手,指尖沾了點泥土,在掌心抹開。她沒看我,卻用指節輕輕叩了三下地面——這是我們約定的暗號:假死陣將撤,誘餌已就位。
我點頭,右手悄然移向腰間,將時光錨點的坐標偏移三尺。玉佩微震,一道無形的波動擴散出去。若是有人在遠處監控,會以為我們正悄然轉移位置,而非原地設伏。
風從霧心吹來,帶著鐵銹味,也裹著一絲極淡的腥氣。
來了。
地面沒有震動,連塵粒都未揚起。但南宮璃的法杖尖端忽然偏轉了半寸,指向右側那片未焦的藤脈。她的眉心朱砂一閃,是精神力捕捉到了某種非實體的波動——有人在用靈識探查,極其謹慎,避開了所有陷阱區域。
我閉眼,回溯啟動。
血色絲線自識海蔓延,鎖定玉佩最后一次共鳴的節點。畫面倒流三秒——
一道灰影貼著藤蔓背面滑行,身形幾乎與霧氣融為一體。他沒有踩地,而是以靈力托身,懸空三寸,連呼吸都壓成了斷續的氣流。他的右手始終按在腰間,那里掛著一枚與青銅獸首釘同源的符牌。
這不是炮灰。
是高手,而且受過專門訓練,懂得規避一切物理與精神陷阱。
我睜眼,朝南宮璃遞了個眼神。她會意,指尖輕顫,一段斷續的精神波自她體內逸出,模擬出兩人爭執后的波動——先是激烈對峙,隨后一方強行壓制情緒離開,另一方滯留原地,氣息紊亂。
這是在演一出戲:蕭燼重傷,南宮璃執意獨行,二人分道揚鑣。
灰影停了。
他在等。
等南宮璃走遠。
等我落單。
我故意讓左臂一軟,整個人向樹干滑去,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玉佩隨之震了一下,像是傷勢加劇的信號。
他動了。
沒有靠近我,而是轉向南宮璃“離開”的方向,身形如煙,貼地疾行。
就是現在。
我猛然睜眼,因果回溯再次激活,鎖定他左足落地的瞬間。血絲暴漲,視野一片猩紅——我看到三秒前的畫面:他右手中指微屈,正要捏出一道傳訊印。
不能讓他報信。
我甩手擲出縛靈索,索身纏著昨夜殘留的銀血絲,能破虛相之術。同時,南宮璃精神力如網壓下,封鎖空間,切斷他所有退路。
他反應極快,察覺異常的剎那便要騰身而起,但縛靈索已釘入他右肩,銀絲纏上脖頸,瞬間穿透幻形之術,將他本體拽出。
他落地時翻滾兩圈,迅速抽刀割斷索鏈,但南宮璃的精神禁制已落下。他動作一滯,像是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
我走過去,匕首抵住他咽喉。
他沒掙扎,只抬頭看我,雙瞳灰白,與前一人如出一轍,但呼吸平穩,脈搏有力。
“你不是死士。”我說。
他不答。
我從懷中取出黑色玉牌,放在他眼前。
“上一個,死了。”我道,“但他的玉牌還在傳信號。你們收到的,是我偽造的‘存活’狀態。你們以為我們在原地等死,其實我們在等你。”
他瞳孔微縮。
我知道他聽懂了。
“你們的系統有漏洞。”我收-->>起玉牌,“現在,換你告訴我——蕭炎,是什么角色?”
他依舊沉默。
我冷笑,將匕首壓得更深,一縷血順著他頸側滑下。
“不說也行。”我抬起左眼,血絲如網,“我可以用因果回溯,一幀一幀看你在石室里跪拜的畫面。看你們如何向那個握著南宮家玉簪的人宣誓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