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裹挾著砂礫如刀刃般劃過秦越人的面頰,在他臉上留下細密的刺痛。他下意識地抬手遮擋,卻觸到懷中堅硬的玉佩——那是阿雪留下的,此刻正透過衣襟,泛著幽藍的冷光,仿佛藏著無數未解的秘密。阿福依舊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得如同游絲,躺在馬車里的單薄身影,讓秦越人心頭揪緊。更令人心驚的是,少年脖頸處不知何時竟浮現出一道若隱若現的曼陀羅紋身,在月光下詭異地流轉,與秦越人記憶里離淵額間的刺青如出一轍。
“救……救命……”微弱的呼救聲從沙丘后方傳來,像是被風揉碎的嘆息。秦越人神色一凜,足尖點地,身形如離弦之箭朝著聲音來源疾馳而去。翻過沙丘的瞬間,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他胃中一陣翻涌。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驟縮:數十輛馬車橫七豎八地倒在荒漠中,車身布滿深深的爪痕,仿佛被某種巨獸撕扯過。破碎的車輪旁,散落著青銅面具,面具上猙獰的紋路讓秦越人瞬間想起毒醫門——這些天來,這個神秘組織如附骨之疽,不斷制造禍端。
商隊成員們蜷縮在地上,姿態扭曲而痛苦。他們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血管如同蛛網般在皮下凸起,像是一條條蠕動的黑色蚯蚓。渾濁無光的雙眼中,只剩絕望與恐懼,嘴里不斷發出非人的嘶吼,聲音凄厲得讓人心顫。為首的商人半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摳住喉嚨,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指甲縫里滲出黑血,在沙地上暈染開一片暗沉的痕跡。“大夫,求求你……我們從龜茲而來,途中遭遇一群黑袍人,他們……他們往我們身上灑了黑色粉末……”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對生的渴望與對死亡的恐懼。
秦越人蹲下身子,銀針在指尖飛速旋轉,發出細微的嗡鳴。他小心翼翼地將銀針刺入商人的曲池穴,然而,當銀針觸及皮膚的瞬間,竟發出“滋滋”的聲響,仿佛碰到了燒紅的鐵塊。針尖瞬間變黑,如同被墨汁浸染。“陰寒尸毒!”他神色凝重,眉頭擰成一個“川”字。這種毒不同于以往見過的任何毒物,竟能腐蝕銀針,可見其毒性之強。“此毒侵入經脈,正在將活人化作行尸走肉。”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砸在眾人心里。
“那……那還有救嗎?”商人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卻又很快被更深的恐懼取代。秦越人沒有回答,而是解開商人的衣襟。只見其胸口處,一個暗紅色的六芒星紋身正在緩緩蠕動,邊緣泛著詭異的紅光,如同活物一般。秦越人瞳孔猛地收縮,他在醫圣遺跡的古籍中見過類似記載——西域古老邪教“血月教”的標記。傳說該教信奉死神,以活人獻祭,妄圖獲得永生之力。而此刻,這個標記出現在中毒者身上,絕非巧合,背后必定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靈樞九轉,陽炎焚天!”秦越人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靈樞九轉功的陽氣順著銀針注入商人經脈,他能感覺到溫熱的真氣在體內奔涌,試圖驅散那刺骨的陰寒。然而,尸毒竟如跗骨之疽,瘋狂吞噬著陽氣。商人的皮膚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加冰冷僵硬,青灰色愈發濃重,仿佛生命正在被迅速抽離。
“普通的陽熱之法不行……”秦越人喃喃自語,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他目光掃過商人腰間的銅鈴,突然想起阿雪曾說過,西域有一種名為“赤陽草”的草藥,性極陽,可驅百毒。“你們商隊可有攜帶赤陽草?”他急切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商人艱難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絕望:“我們……我們是來尋找赤陽草的,據說它生長在血月谷……”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雙眼翻白,嘴角溢出黑色毒血,順著下巴滴落在沙地上,瞬間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不好!”秦越人立刻掏出一顆丹藥,強行喂入商人口中。這是他在醫圣遺跡中煉制的“九陽丹”,蘊含著極強的陽氣,是他最后的希望。丹藥入喉,商人的抽搐逐漸平息,但他的瞳孔卻依舊渙散無光,仿佛靈魂已經離體。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笛聲中夾雜著詭異的韻律,如同毒蛇吐信,令人毛骨悚然。秦越人臉色大變,這笛聲與毒醫門的鈴鐺聲如出一轍,卻又多了幾分陰邪之氣,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召喚。“快!躲進馬車!”他大喊一聲,聲音在空曠的荒漠中回蕩。然而,已經太遲了。數十道黑影從沙丘后浮現,他們身著黑袍,頭戴青銅面具,面具上的六芒星在月光下閃爍著邪惡的光芒,手中拿著刻有六芒星的彎刀,刀刃上泛著幽藍的毒光,仿佛在訴說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