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客官,上回書咱們說到,四國局勢動蕩;
棲霞隨師出谷巡診時,與陸葵意外救下交趾國太子阮文昭,陸葵隱瞞此事;
可陸婆婆恰好在谷中提及交趾內亂與太子失蹤,氣氛暗藏緊張。
今兒個咱們就講,棲霞因陸葵私救太子之事夜不能寐,偶然聯想到前世魔教西鬼疑云;
最終下定決心,前往仁心閣向陸婆婆以夢境為由坦陳前世隱秘。
話說那夜色沉濃,藥谷的屋舍早已熄了大半燈火,只剩窗外蟲鳴唧唧與遠處山風掠過草木的輕響,格外清晰。
棲霞平躺在床上,被褥卻像是扎了針般難受,她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白天在玉帶村的那一幕總在眼前反復閃現:
阮文昭蒼白如紙的臉龐、肩頭滲著黑血的傷口,還有陸葵師叔俯身救治時,眼底藏不住的關切與急切。
她心里跟明鏡似的,陸葵師叔看著溫柔和善,骨子里卻比誰都倔強執拗,既然說了要照料阮文昭七日,就絕不會半途而廢。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啊!
師父陸蝶心思縝密,眼觀六路;
師祖陸婆婆更是閱歷深厚,洞察人心,日子一久,這事遲早要露餡。
到時候,師祖定然會重罰違背師命的陸葵師叔,師徒間怕是要生出嫌隙,萬一再給藥谷招來災禍……
棲霞不敢再想下去,猛地甩了甩腦袋,試圖把那些悲觀的念頭趕出去。
或許,事情根本沒那么糟糕呢?她只能這樣勉強安慰自己。
就在這時,一道靈光猝不及防撞進腦海。
棲霞渾身一僵,甚至被自己的想法驚得屏住了呼吸。
她忽然想起一件比陸葵私救太子更可怕的事,一件深埋在前世記憶里的噩夢。
前世,海神教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鬼手葵,那個親手給她下了“萬魔鉆心蠱”、讓她飽受煉獄般折磨的惡魔。
那人聲音嘶啞得像被毒藥浸過,常年蒙著厚重的面紗,只露出一雙陰郁刺骨的眼睛;
個子偏高,性子孤僻到極致,整日裹在玄色長袍里,活像個索命的厲鬼。
棲霞一直篤定,那是個心狠手辣的男子。
可方云舒卻曾跟她說過,鬼手葵其實是個女人,一個因失去摯愛而心智失常的可憐人。
更關鍵的是,鬼手葵是在四君三十九年才加入海神教,一入教立了大功,快速成了教內頂梁柱,并坐上了西天王的位置,被江湖人稱作“西鬼”。
而現在,正是四君三十九年!
棲霞猛地坐起身,胸口劇烈起伏,冷汗瞬間浸濕了貼身的里衣。
她閉上眼睛,拼命回想前世鬼手葵的身形輪廓:
那偏高的個頭,那沉默時挺直的肩背,竟與陸葵師叔的模樣漸漸重合。
怎么會這樣?
她不敢相信,那個此刻還熱心善良、見人受難便心慈手軟的陸葵師叔,會是日后那個陰狠毒辣、制毒無數的“西鬼”?
難道,就是因為這次救了阮文昭,才讓她的人生軌跡徹底偏移,性情大變?
棲霞攥緊了雙手,指節泛白,心頭又驚又亂。
夜色里的蟲鳴仿佛都成了催人的鼓點,敲得她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陸蝶、陸葵、陸一芳和棲霞便背著藥箱再次出谷。
今日要去的是碧水村,與昨日去過的玉帶村隔著一道山梁,需往西南方向跋涉。
待四人抵達碧水村,依舊在村口忙活布置:
豎起“藥谷濟世,妙手仁心”的杏黃幌子,鋪開粗布擺好常用藥草,支起竹桌竹椅,備齊脈枕與銀針。
這里的村民們早就識得藥谷的弟子,知曉她們醫術高明,陸續扶老攜幼前來就診。
四人亦如昨日般各司其職,問診、抓藥、施針,忙得腳不沾地,不知不覺又到了午時,才得以歇口氣準備就餐。
剛歇了半盞茶的功夫,陸葵忽然按住小腹,眉頭微蹙地站起身:
“我去趟茅廁,你們先等著。”
說罷便攥著衣角,腳步稍急地往村后的茅房走去。
這一等便過了近半個時辰,陸蝶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藥箱上的銅扣,神色漸漸凝重。
見陸葵慢悠悠地回來,臉色還有些發白,她立刻迎上去問道:
“可是吃壞了肚子?方才路上你就沒怎么吃東西,是不是身子不適?”
陸葵抬手按了按鬢角,刻意避開她的目光,只微微點頭,聲音輕得像蚊子哼:
“嗯,許是晨間喝了涼粥鬧的,問題不大,我多注意些,不耽誤下午的巡診。”
陸蝶盯著她緊繃的側臉,眸色沉了沉,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方才陸葵回來時,鞋底沾著不少濕泥,可村后茅廁旁的路明明十分干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