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客官,書接上回!
上回咱們說到,棲霞派呂不遠赴西梁藥谷傳信,司馬炎則琢磨著如何保住大弟子之位。
這回說的是,轉眼到了次日,望月山晨霧剛散,慕容金梧家的小院里,竟來了位不速之客——師弟韋青松。
且說慕容一家三口剛用過早餐,棲霞便回房說要補個回籠覺。
小院竹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韋青松邁著沉穩的步子緩步走來,臉上堆著幾分熟稔的笑意。
如今的韋青松,身份早已不只是駱天峰的親傳弟子、慕容金梧的同門師弟
——他手里管著山門內外的灑掃調度、弟子課業排布等好幾樁要務,門派弟子見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聲“韋師兄”,儼然是半個掌門的架勢。
他只比慕容金梧小一歲,模樣卻顯得蒼老些。
慕容金梧本就五官明凈,眉峰如劍,眼尾微揚時自帶大氣明朗,襯得人精神利落;
反觀韋青松,五官偏于緊湊,眉間距窄,一雙眼睛總像蒙著層郁色,難得徹底舒展,眼角還爬著幾道淺淺的細紋,瞧著像是常年攢著心事,從沒松過氣。
“師兄。”
韋青松在石桌旁坐下,陸蟬連忙上前添上熱茶。
他抬頭拱手:“多謝嫂子!”
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慕容金梧臉上,語氣里帶著幾分追憶,
“師兄,還記得當年我拜入山門前的日子嗎?”
見慕容金梧點頭,他順勢打開了話匣子:
“我打小跟寡母過活,日子緊巴得很,一件粗布衣裳能穿三個冬天。
六歲那年,娘改嫁給鎮上的鄭富戶做填房,那鄭老頭比娘大十歲,家里早有三子一女,我這‘拖油瓶’一進門,就沒受過好臉色。
他們明著讓我挑水劈柴,暗里卻把冷飯剩菜藏起來,有時候連口熱湯都喝不上。”
他頓了頓,指尖猛地攥緊茶盞,指節泛出青白:
“后來鄭家的小女兒和幼子先后沒了,鄭老頭就認定是我克的,對我更是非打即罵。
有次他那兩個大兒子說帶我去山里采野果,實則把我拖到荒林里拳打腳踢,我被打得蜷在地上爬不起來。
他們還放了家里的黃狗,那狗撲上來咬得我胳膊腿全是血,疼得我快斷氣了。”
“也是巧,正好遇上師兄你下山采購,見了就沖上去攔著,指著那兄弟倆罵他們以多欺少、心術不正。
又把我扶到山腳下的破廟里,給我敷了金瘡藥,還跟我說,要是實在過不下去,就去望月山找你,拜入師門學劍。”
說到這兒,韋青松的聲音沉了下去,眼底翻涌著悲憤:
“我當時還在猶豫,想著娘還在鄭家,我走了娘怎么辦?
可沒等我拿定主意,就聽說鄭家長子趁鄭老頭外出,欺辱了我娘。
我趕回去跟他拼命,混亂中,娘為了護我,被他推倒撞在桌角上,沒了氣……
我當時眼睛都紅了,抓起門邊的柴刀就沖了上去,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倒在地上不動了。”
“我不敢多待,懷里揣著半塊干糧,一路狂奔往望月山趕,直到看見山門的牌匾,才敢放聲哭出來。
也是多虧了你,知道我來了,立刻帶著我去見師父,求師父收留我。
回想起來,當初要是沒有師兄出手相助,我要么死在荒林里,要么被官府抓去抵命了。”
他說著,起身對著慕容金梧深深一揖,語氣里滿是感激。
只是低垂的眼眸深處,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陰翳,快得讓人抓不住。
慕容金梧望著韋青松微垂的眉眼,那眼底藏不住的舊傷與郁色,讓他心中也泛起幾分酸澀。
方才韋青松訴說過往時的悲憤模樣還歷歷在目,他語氣懇切地開口:
“還好否極泰來。師弟,你如今早離了鄭家那泥沼,望月劍派這幾年能井井有條,少不了你的費心,這都是你的功勞。”
韋青松聞,抬眼露出一絲謙遜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沒達眼底,輕輕搖了搖頭:
“師兄謬贊了,我不過是按著師父和師兄當年的規矩行事罷了。”
話音頓了頓,他往前傾了傾身,眼神里添了幾分真切的關切,
“說起來,師兄你不在山門的這十年,我心里一直牽掛得很。這十年,你到底是怎么過來的?”
他問得格外認真,指尖不自覺摩挲著茶盞邊緣,顯然對慕容金梧的經歷極為在意,連眼角的細紋都似因這份急切而舒展了些。
慕容金梧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茶香氤氳中,十年前那場血色山門的記憶驟然翻涌上來。
彼時掌門駱天峰正閉關沖擊武學瓶頸,山門事務暫由剛滿十八的他接管。
那日午后,山風突然變得狂躁,山門處傳來凄厲的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