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的錢?”林曉蘭冷笑,毫不留情地戳破,“那是部隊委托我采購藥材的專項款,是公家的錢!爺爺,您這是盜竊公款!是要坐牢的!”
“坐牢”兩個字像驚雷一樣炸響,林滿根嚇得臉色煞白,王秀花也從屋里沖出來,哭天搶地:“不能啊!不能抓你爹啊!我們也是一時糊涂啊!”
混亂中,林建國死死盯著自己的父母,看著他們為了填補那個無底洞,不惜偷竊、甚至可能連累女兒坐牢的丑陋嘴臉,心中最后一絲對原生家庭的眷戀和容忍,徹底崩斷了。他想起之前隱約聽到的關于自己身世的只片語,想起這么多年來的偏心與壓榨,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夠了!”林建國一聲暴喝,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沉痛和決絕。他雙眼赤紅,看著林滿根和王秀花,“把錢拿出來。”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林滿根哆嗦著,把那沓沾著他冷汗的錢掏了出來。
林建國沒有去接,而是轉向聞聲出來、嚇得小臉發白的林曉松和林曉梅,最后看向一臉擔憂的妻子和目光沉靜的女兒,一字一句道:
“這個家,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今天偷錢,明天是不是就要賣兒賣女?爹,娘,你們心里只有大哥一家,何曾有過我們二房?既然這樣,那就分家吧!徹底分清楚!”
“分家?!”林滿根和王秀花驚呆了。他們從未想過,這個一向老實巴交、逆來順受的大兒子,竟然會提出分家!
“對,分家。”林建國語氣斬釘截鐵,“我們大房凈身出戶,只要現在住的這間偏房和屬于我們自己的口糧、鍋碗。其他的,我們什么都不要。以后,各過各的,是窮是富,是生是死,各安天命!你們也不用再想著拿我們大房的東西,去填二房的窟窿!”
林曉蘭看著父親挺直的脊梁,心中既酸楚又欣慰。父親終于立起來了!她適時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強大的力量:“我支持爹的決定。而且,為了避免日后再生糾葛,請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支書和隊長來做見證,立下分家文書,白紙黑字,寫清楚——大房自愿凈身出戶,與林家老宅自此經濟獨立,兩不相干,生死禍福,各不相擾!”
她刻意強調了“各不相擾”,這近乎是一種變相的斷絕關系聲明。
林滿根和王秀花還想鬧,但偷盜公款的事被林曉蘭捏在手里,他們理虧心虛。再加上林建國態度前所未有的強硬,以及聞訊趕來、了解情況后也支持分家的村干部……
幾天后,在白紙黑字按了手印的分家文書面前,林曉蘭一家五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雖然得到的物質極少,但他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輕松。
林曉蘭看著那份文書,心中安定。有了這個,她才能毫無牽掛地去省城拼搏,將來才能帶著父母弟妹離開這里,去更大的城市尋親、求學、開啟全新的人生。
家,已經分了。與過去的泥沼,劃清了界限。
前路雖未知,但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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