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罪責,妾身愿一力承擔,與侯爺無關,與世子無關,與寧遠侯府上下……皆無干系!”
話音落下,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身形微晃,卻強撐著沒有倒下。
她不再看寧遠侯一眼,心如死灰。
“夫人,你糊涂啊!”寧遠侯臉上幾不可察一松。
蘭寂靜靜地看著她,那雙英氣逼人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神色。
這樣的結局他早有預料,可親眼看著,仍是忍不住唏噓。
若換做是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女人承受這些!
他利落一揮手,聲音斬釘截鐵。
“拿下!”
陳氏被押著,一步步走向侯府大門。
烈日灼灼,刺得她睜不開眼。身后,朱紅的大門緩緩合攏,沉重決絕的悶響將她徹底隔絕在外。
她想起那個黑衣蒙面的身影。
忽然慶幸自己因為事出突然,還未來得及將這件事告訴那個薄情的男人。
只是,謹年為何會與沈氏相識,還不惜冒著被她認出身份的風險前來救她?
思緒翻涌間,陳氏的目光轉向城樓的方向。
這個秘密,她要親口告訴她的阿元才行!
……
萬籟俱寂。
沈家祠堂燈火通明。
沈星染跪在一排排金漆牌位之前,眼前閃過幼時祖父祖母在此教他們背祖訓,默家規的畫面。
當時她玩心最重,總是偷偷拉扯大哥的衣袖,找他說話,愣是不讓他好好寫字。
孰料,被祖父抓個正著。
大哥為了掩護她,把罪都往自己身上攬,挨了十鞭子,以為可以讓年紀尚幼的她免一頓打。
可祖父隨即又以欺騙尊長為由,狠狠抽了他二十鞭子。
這回她再也撐不住了,跳起來主動承認了。
最后,不但大哥沒能被免責,自己也討了頓打。
自此,他們將祖訓家規倒背如流,對沈家這座肅穆的祠堂,也敬畏在心。
沈星染輕嘆一聲。
都這么多年過去了,那些場景竟還仿佛是昨日的事一樣,歷歷在目……
可惜,物是人已非。
當年她執意嫁去顧家,祖父也罰了她跪祠堂。
可那次,她連跪三日,未進一滴水一粒米。
用一股執拗勁,擊碎了祖父和父親的一片苦心。
“七年了,還是死性不改,你就活該受罪!”
繁星閣內,父親的話不停徘徊在腦海。
也一遍遍刺痛她的心。
死性不改嗎?
她也質疑過自己。
七年前她選錯了,賠上了自己的半生。
七年后她再選一次,父親依舊反對,她依舊與父親唱反調。
可其實,她心里越發沒底。
她也怕選錯啊……
若是再錯一次,她賠上的不僅是自己的下半生,還有蕊初的一世!
可怎么辦呢。
出現在她面前的岔路口,她只能選一條,并無兩全之法……
就在這時,被她派去傳話的梅歸塵出現在祠堂門口。
她爬起身,快步走了出去,語氣急切,“如何?”
梅歸塵猶豫了片刻,道,“太子說婚前見面不吉利,讓夫人您有什么話,留著三日后再說也一樣。”
沈星染頹然闔眼。
三日后。
看父親的態度,是決不會同意她將蕊初帶走的。
難不成,她還要在婚宴上鬧一通不成?
可大皇子并沒有做錯什么,這樣,對他來說,太過不公平……
思及此,她忍不住低聲埋怨,“這個冥頑不靈的人,都這時候了,還管什么吉利不吉利!”
忽然想起在皇后重華宮中宋詡對她的態度。
她心里一激靈。
他不會是故意想氣她的吧?
深吸了口氣,她壓抑著心中涌起的火氣,朝著梅歸塵道,“你帶我一趟大皇子府,我一定要見到他。”
她要親口告訴他。
她在哪,她的女兒就會在哪!
然而,梅歸塵卻是一臉為難。
“可是……大皇子不在府里……”
沈星染抬眼,“他在哪?”
“他……去見沈太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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