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總算回來-->>了,讓玫姬好等……”
宋詡渾身一僵,就連沈星染也不自覺柳眉微蹙。
……
錦帳微動,一個身披輕紗、曲線曼妙的身影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媚態橫生。
寢殿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滯。
宋詡眉間足以夾死一只蚊子,聲音瞬冷,“你怎么在這兒?”
沈星染的目光掠過榻上春光半泄的美人,再落回宋詡臉上時,已恢復了一貫的疏淡,“原是玫夫人在此。是我冒昧,打擾殿下與姑娘安寢了。”
甚至還牽起一抹極淡的笑意,語氣平和,聽不出半分波瀾。
她決定嫁給宋詡之前,早已命人調查過。
宋子堯的生母玫姬原是一名普通的舞姬,在一次入府獻舞后被宋詡看中,一夜春宵后懷上了宋子堯。
母子倆在外頭過了幾年苦日子,后來宋詡被確診絕嗣,玫姬帶著宋子堯跪在大皇子府門口,宋詡方才記得自己寵幸過這么一名舞姬。
安皇后驗過血脈后,破例讓玫姬留在了大皇子府,宋子堯也成了宋詡唯一的子嗣。
她辭得體,姿態大方,倒讓玫姬一時無。
半晌適才反應過來,玫姬悠悠跪下行禮,“妾身驚擾了殿下與夫人說話,請殿下責罰。”
沈星染見狀笑靨明艷,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贊許,“說起來,皇長孫智勇無雙,眉眼間頗有殿下風范,真是福氣。”
宋詡看著她平靜無波的側臉。
她是真的全然不在意他府里有多少女人……
思及此,他心里莫名像被一根細針輕輕扎了他一下。
不疼,卻帶著一種難以喻的滯澀感。
此時,沈星染后退半步,微微一禮,“消息已帶到,妾身不便久留,告退。”
轉身離去時,衣袂帶起一縷極淡的冷香,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夜色中,干脆利落,沒有半分留戀。
寢殿內,只剩下僵立的宋詡和瑟瑟發抖著半晌說不出話來的玫姬。
瞥見她衣裙半褪的媚態,他心里莫名變得煩躁,沈星染的話如一塊石頭,沉沉壓在了他的心口。
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心境,定是因為秦王那廝的陰謀……
“主子……”鄒遠瞥見沈星染疾步離去,心里慌得一批。
就連蕭義也收斂了神色,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
反倒是宋子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快步走到玫姬身前,緊緊護住她,“是我逼著鄒內監讓姨娘進屋避風的,您要罰就罰我!”
“阿堯……”玫姬感動不已,沒忍住當著宋詡的面叫出了阿堯的小名。
宋詡眸色瞬冷,“玫姬無視禁令擅闖沉香居,禁足一個月,抄金剛經百遍。至于你……”
他睨著宋子堯,朗聲吩咐,“將他送到鐘鳴書院去,好好適應適應那里的生活,正式開學前,不準回府。”
宋子堯小臉一垮,“父親……”
還想求饒,卻被鄒遠一把捂住嘴,扛了出去。
玫姬告退后,殿內僅剩蕭義。
宋詡淡聲道,“我跟她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蕭義拱手上前,“大皇子,即便真如二夫人所,屬下還是請您千萬不要進宮……”
他的憂心與宋詡一樣。
多年跟著安皇后身邊,他自認看不懂安皇后,尤其是經歷了喪子之痛后的安皇后。
淌這渾水,于“宋詡”而,有害無益。
“我也覺得,不該進宮。”宋詡沉吟著道。
正當蕭義面容一喜,卻見他跨步而出,“備車,我要去見東城樓。”
瞬間,蕭義僵在原地。
東城樓下,那是京畿衛的營地。
主子這是打算先斬后奏啊!
兩難的抉擇間,他又一次選了沈星染。
可是,如今的京畿衛統領是剛從北疆調回來的蘭寂,這位鎮北侯府的二公子素來上進,且最憎紈绔子弟,與從前的大皇子更是沒有交情,他能聽勸嗎?
“夫君!”這時,一聲嬌滴滴的輕喚從大門口傳來。
正是聞訊趕來的曲若魚。
“你來干什么?”宋詡的臉冷了下來。
春寒料峭的夜,她穿著一縷薄衫長裙,在寒風中盈盈行禮,“聽說姐姐來了,我正想過來與她敘敘家常……”
“她走了。”
曲若魚有些詫異抬眼。
還以為沈氏是知道她進府的消息,怕她占先機得了大皇子的歡心,這才露夜前來,想趁機留宿,沒想到,人竟這么快走了?
不過,走了更好。
她看著宋詡身形挺拔站在那里,臉色露出竊喜。
聽說陰婆婆特意來為大皇子看診的時候,她就料定大皇子的腳一定能痊愈,如今看來,果然沒錯。
她扭著腰上前,“時候不早了,今夜就讓妾身……”
“我還有要事,你先回去歇著吧。”一語未盡,宋詡已經從她身邊大步跨過。
曲若魚看著他的背影,不覺抱緊雙臂,不知是冷的,還是氣的。
“側妃娘娘……”婢女剛一開口,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叫本宮什么?”她的聲音凌厲得似要將她的嘴撕爛。
婢女連忙跪下,左右開弓狂扇自己的雙頰,“奴婢該死,求王妃娘娘恕罪!”
曲若魚冷冷瞥她一眼,“就在這兒跪到大皇子回來,漲漲記性吧。”
“是……”
深夜,靜謐的角門外,一個婢女悄然溜出,揣著一封信直奔秦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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