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風的指尖,在那枚由毒蛇與翅膀構成的、邪惡而詭異的徽記上,緩緩劃過。那冰涼的、印著油墨的觸感,卻仿佛帶著一股來自地獄的灼熱,燙得他指骨生疼。
    他沒有再去看那份通篇都是鬼畫符的異國文件。
    因為,他不需要看懂。
    在看到這個徽記的瞬間,他已經讀懂了所有的一切。
    這不是一次偶然的越境。
    這不是一次簡單的滲透。
    這是宣戰!
    是“創生國際”那只看不見的黑手,跨越了萬里之遙,從日內瓦的談判桌,直接伸向了他鎮守的、最神圣的國境線!是對他,更是對他遠在京城的妻子,一次赤裸裸的、充滿了死亡威脅的……shiwei!
    一股比風雪更加冰冷的、凝如實質的殺氣,從陸長風的身上,轟然升騰!
    他沒有咆哮,沒有怒吼。
    他只是緩緩地、極其珍重地,將那份文件重新折疊好,然后,從自己軍裝的最內層,掏出了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包。
    打開油布,里面,是蘇晚晴為他準備的、那幾塊擁有神奇功效的“壓縮餅干”。
    他沒有動那些餅干,而是將這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文件,小心翼翼地,塞進了油布包的最深處,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胸口存放。
    這是他的戰利品。
    更是他妻子,另一場戰爭的……第一份情報!
    做完這一切,他緩緩站起身,那張濺著血點的英俊臉龐上,所有的情緒都已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種如同萬年玄冰般的、絕對的冷靜與冷酷。
    “打掃戰場。”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如同鐵錘般,狠狠地敲擊在每一個偵察兵的心頭。
    “孤狼,山貓,”他看向狙擊組的方向,“檢查所有尸體,補槍。我不管他們死透了沒有,我要他們,死得更透一點。”
    “是!”通訊器里,傳來兩聲簡短而冰冷的回答。
    “二組,三組,”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九道已經重新融入黑暗的身影,“收集所有武器danyao,尤其是他們使用的特殊裝備。每一顆子彈,每一片彈殼,都不能放過。”
    “清點完畢后,將五具尸體,給我原封不動地,打包帶走。記住,我要的是完整的尸體,哪怕是他們口袋里的一張廢紙,都不能少!”
    “是!”
    命令下達,九名偵察兵,如同最高效的、沒有感情的戰爭機器,迅速而沉默地,開始了行動。
    沒有一個人,對陸長風那道“帶走完整尸體”的古怪命令,提出任何質疑。
    他們用最專業的動作,檢查著尸體,收集著武器,甚至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將那些已經射入敵人身體、發生形變的彈頭,都一顆一顆地,從血肉模糊的傷口里,給挖了出來!
    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
    除了風聲,便只有金屬與骨骼碰撞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細微聲響。
    這里,不像是一個剛剛結束了戰斗的戰場。
    更像是一個,由魔鬼主刀的、正在進行著一場精細解剖的……露天停尸房!
    陸長風沒有參與打掃。
    他走到石坳的邊緣,從懷中,再次掏出了那枚神奇的“指南針”。
    他沒有去看盤面上那些已經靜止不動的紅點,而是用指尖,在“指南針”那光滑的金屬外殼上,以一種特定的、極其復雜的節奏,輕輕地,敲擊了三下。
    ——嗒。嗒嗒。嗒。
    這是他和蘇晚晴之間,一個從未說出口,卻又心照不宣的……暗號。
    代表著:
    任務完成。
    我,安全。
    但是,有新的、重大的發現。
    幾乎在他敲擊完成的瞬間,那枚“指南針”的盤面,輕輕地,閃爍了一下微弱的、只有他自己能看見的綠光,像是在回應他的信號。
    做完這一切,陸長風才抬起頭,通過喉間的通訊器,接通了五公里外,那支正在焦急等待的主部隊。
    “張虎。”
    “到!團長!”張虎那焦灼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情況怎么樣?!我們是不是該……”
    “帶上你的人,過來收隊。”陸長風的-->>聲音,平靜無波,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另外,多帶幾個擔架,和五條……不,十條最厚的行軍毯。”
    “擔架?行軍毯?”張虎一愣,腦子里瞬間閃過一個最壞的念頭,聲音都變了調,“團長!是不是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