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兩個字,像兩顆冰冷的鐵釘,狠狠砸進實驗室里剛剛升騰起來的狂熱氣氛中。
陸長風端著飯盒的手停在半空,他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軍人特有的警惕與冷硬。他上前一步,站到蘇晚晴身側,高大的身影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陸清瑤剛剛燃起的學術熱情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她猛地抬頭,看向劉所長,聲音尖銳:“接管?憑什么!項目是我們三所的,成果是我們做出來的!”
劉所長嘴唇翕動,滿臉苦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憑什么?就憑那電報上“國家科學院”五個字,這五個字,本身就代表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蘇晚晴的目光從電報紙上移開,她拿起桌上還溫熱的肉包子,咬了一口,細嚼慢咽。仿佛劉所長帶來的不是一個足以顛覆一切的噩耗,而是一條無關緊要的天氣預報。
她的平靜,讓周圍的焦躁都顯得有些多余。
“人呢?”蘇晚晴咽下口中的食物,開口問道。
“已經在……在會議室了。”劉所長答道,他看著蘇晚晴,眼神里充滿了擔憂。
“走吧,去見見。”
蘇晚晴放下包子,用餐巾紙擦了擦手指,動作不急不緩。她率先邁步,朝著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陸長風默不作聲地跟上。陸清瑤攥緊了拳頭,也快步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這群人要怎么“接管”!
研究所的會議室里,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水泥。
三個穿著嶄新中山裝,皮鞋擦得锃亮的人,正襟危坐。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的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手指正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他就是國家科學院的錢院士。
他身后的兩人,年輕一些,但同樣神情倨傲,目光掃過會議室里陳舊的桌椅和墻上斑駁的標語時,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視。
高建軍和周工等人陪坐在一旁,如坐針氈。對方從進門開始,除了亮明身份,就再沒多說一句話,但那種無形的壓力,已經讓這些搞了一輩子科研的老骨干們背脊發涼。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蘇晚晴走了進來。
錢院士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住了。他抬起眼,目光落在蘇晚晴身上,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艷,但隨即就被更深的審視和傲慢所取代。
太年輕了,也太漂亮了。這樣的女人,怎么可能搞出那種級別的成果?背后一定另有隱情。
“你就是蘇晚晴同志?”錢院士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問意味。
蘇晚晴沒有回答,她徑直走到主位旁,拉開椅子,坐下。這個位置,本該是劉所長的,但她坐得理所當然。
陸清瑤和陸長風一左一右,在她身后站定,像兩尊門神。
這個無聲的舉動,讓錢院士的眉頭皺了起來。
“錢院士。”蘇晚晴這才抬眼看向他,主動開口,“我是蘇晚晴。聽說,科學院對我們的項目感興趣?”
她用了“我們”和“感興趣”這兩個詞,直接將對方擺在了“訪客”的位置上。
錢院士身后的一個年輕人臉色一沉,正要開口,卻被錢院士一個眼神制止了。
錢院士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官方口吻:“蘇晚晴同志,不是感興趣。是根據上級指示,鑒于‘龍魂一號’和‘新型合金’兩個項目對國家安全的極端重要性,后續的研發工作,將由國家科學院全面接管。第三研究所,負責配合。”
話音落下,整個會議室的溫度仿佛又降了幾度。
名為“接管”,實為“搶劫”!
高建軍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猛地站起身:“這不可能!項目是我們立項的,所有的數據都是我們沒日沒夜算出來的!憑什么你們一句話就要拿走!”